第11章 第十一章

大乾西北与西襄亮国交攘边境,幽州。

几人赶了半旬路至此,皆略有倦色的三人下马,高站在山头俯瞰脚下幽关城。

幽州狭长,东临南天山,巨壁天半,鸿飞无路,奇峻不可越;西比终雪岭,云断处,常年飞雪冻寒。两山相隔间幽州坐立,遂连绵不绝,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终于快到了。”金黎思狠伸了个懒腰。

“休息会吧。”徐行俭递了一袋水给金黎思。

赵玄音斜靠在陶元车前,捂眼啃着手上的干粮。

“我们为何来幽州,而不是直往怀州。此处土地贫瘠人烟稀少,而怀州土地肥沃,更适合耕种,且怀州如今掌事之人乃是裴寂裴文纪,可是个忠义之人。”金黎思拎着水袋凑过来轻声问道。

赵玄音盯着前头喂马的徐行俭,缓缓开口,“裴寂是个聪明的人,我喜欢既聪明又忠义之人,但我不喜欢他,因为他如今所忠之人非我,等着吧。”

待咽下手中最后一口干粮,赵玄音收回目光拍手喊道:“行之,别喂马了,天色不早了,趁早赶路进城。”

金黎思想不通,裴寂不仅是徐行俭交情甚深,又对朝廷不满,如此好利用之人,为何要舍近求远。

不过,赵玄音一定不会错,她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金黎思不再多想,跟上赵玄音脚步。

天黑前,一行人终于进了城。

不出所料,即便是城中最热闹的集市也无甚人。

金黎思张望,稀奇地发现城边士兵里有些女子在其中。

她们这一行人众多,一出便吸引了大批目光。

有些眼力见的城中士兵上前询问,“请问几位是…”

赵玄音打头取出金印,“平阳公主。”

本就是壮着胆子上前的小兵,脸色一白顿时吓得扑倒在地,“拜,拜,拜见平阳公主。”

他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里见过这样的天潢贵胄,险些将他骇得魂飞魄散。

一时乌压压跪倒一大片,高呼拜见平阳公主。

金黎思看得更清楚了,路上行人皆是老者孩童,但凡是上了些年纪的都充做了守城的士兵。

赵玄音摆手让他们起身,就近问了一人,“此处主事者何人?”

话音方落,数人自远处奔来,着着仓促披上的官服前来拜见。

“下官幽州刺史李弥,携九位领事诸官参见平阳公主。”

来的几人官服皆落了色,最前头一位年纪最长,官服最是破旧松垮。

而最后头一位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将深青色官服撑得格外紧绷,腰间挂着两把长刀,神色镇定自若,行礼不卑不亢。

只一反常态,唯有他官服穿戴如常,颜色依旧,叫他在一群人中着实打眼。

毫不意外,金黎思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端详他的相貌思忖,似乎有些眼熟。

一错不错盯着人看时,忽而手臂被人不轻不重地撞上,她反头去看,原是徐行俭不慎被马头撞中歪向她这。

金黎思连忙抬手扶住有些站不稳的徐行俭。

“多谢黎姑娘。”徐行俭朝金黎思笑道,“此处实在有些拥挤,我们往旁去一些吧。”

金黎思依言向旁撤了几步,再抬头看去时,便被挡了视线,瞧不见人了,只能暂时作罢不去深究。

此处实在是穷得揭不开锅,连个像样的接待的驿站都没有,他们便被暂时安置在了一处还算看得过去的客栈里。

刺史李弥为她们接风洗尘的宴席也一同摆在此处。

“公主恕罪,四处馆驿破败简陋实属不堪供公主尊贵的千金之躯,只得挑上州中最好的客栈献上,只怕是吃食上恐要怠慢了公主…”

“时下民生不易,李大人不必为我多做铺张,简单些。”赵玄音高居在上淡笑。

李弥连声称是,敬酒淡:“公主体恤百姓,实乃我大乾之幸,下官敬公主…”

“请。”

金黎思不愿听他们你来我往的打官腔,塞了两筷子徐行俭替她夹的肉便先一步撤开。这破客栈不大,为接待赵玄音一行人,自然早早便被清空,给他们腾出地来。

而想躲那场面话的人显然不止她一个。

迎面碰上一正阖眼靠在窗柩吹风醒酒的人。

正是今日她瞧着面熟的武官,本想绕道离开,而那人却忽做警觉地按上刀柄,睁开眼睛与金黎思对视,是道极具杀气的眼刀。

白日与其相隔较远尚不觉他何等高大,如今近在眼前,又直立站着,身型差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叫金黎思眉头一皱,不知觉间稍退了一分。

幽州乃边境,即便近几年西襄亮国与大乾示好,但难免会有摩擦,而面前人的杀气断然是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浸染出来的。

待其人看清眼前的人后,便稍敛了杀气。知她是公主身边之人,既无趋炎附势之色,也不轻视傲慢,只一脸生人勿近,不多看金黎思一眼。

这倒叫金黎思来了兴趣,她拱手道:“这位大人器宇轩昂,不知大人是…”

“我乃幽州司兵参军兼陪戎副尉,张任己是也。”张任己一板一眼如实回答。

只听这一名,金黎思眼下一亮,她上下打量点头,“原你就是张任己。”

被她这么打量,张任己无端恶寒,眉眼间冷冽之色愈重。

“不知张大人可认得,连州巧奴儿?”金黎思抱胸含笑道。

张任己先是愣神半刻,旋即眉上寒霜瞬间消融舒展开,再看向金黎思时身上气势便消散去了。

“姑娘识得我妻?”张任己素来沉稳的脸上多了几分柔色。

金黎思颔首,“嗯,我乃前太医署令金扶砚之女,长公主侍读,金黎思。”

听罢,张任己琢磨片刻,顿时了然于心,拱手道:“你就是金黎思,受在下一拜。”

金黎思扶起他,好奇,“好端端拜我做甚?”

“那年平阳城大疫,若非令堂救吾妻一命,怕是她早已丢了性命,令堂救妻之恩我没齿难忘,故向姑娘行一大拜。”

张任己虽是武将腔调却慢条斯理,娓娓道来。

“哈哈,此实乃家父举手之劳,张大人不必多谢。”他乡遇故知,金黎思没由来的高兴。

张任己叉腰抚剑,豪迈展颜笑道:“好,大恩不言谢,我记在心底。既是巧妹故友,也不必叫的如此生分,我与巧妹虚大姑娘一轮,若姑娘不嫌弃叫我张大哥便是。”

“那小妹见过张大哥。”

这头二人你来我往称兄道妹,相谈甚欢。

里头气氛却有些微妙。

赵玄音灵稻种一话即出,堂下一片鸦雀无声,座中几位官员纷纷互打眼色。

他们本以为公主造访此地只为了玩乐,他们作陪几日即可,但这架势,大有要长驻之意。

“下官斗胆问公主,这所谓的灵稻种农时,一亩收成,此地是否宜种,公主手中稻种又有多少?”司仓参军问道。

如今天下蔬谷尽数异变,此州人丁稀少,先前的粮食还能周转过来。但若是能第一个在这种出不会异变的稻子,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底下各怀鬼胎,暗自琢磨。

“此稻一如寻常,早稻农时三月,晚稻农时七月。而一亩收成超寻常稻苗两倍,一亩多可出八石,少说可出六石。我们手上虽不多,二十石,供千亩耕种。”

徐行俭此话一出四座皆惊,这时能种出可食得的稻子便算顶顶大功一件,竟不料还有更妙的事。

“而最要紧的便是,此稻还未在他州种过,若在此种出乃是首批。”赵玄音漫不经心开口。

“这…”被勾得心动的刺史又有些犹豫,公主凭口一说的灵稻种在别处也未曾听闻过,不知真假,若是种不出,恐到时不好收场。

赵玄音看他面色便知犹豫些什么,徐徐开口道:“李大人只管分人去种,由我担保,不必担忧。”

“是是是,公主九言一鼎,早年奇立平疫大功,今又带来灵稻种,真真乃我大乾之幸啊!”刺史恭维道。

一场简朴的宴席在众人虚与委蛇中散去。

赵玄音有些疲倦地支着头,忽然意识到什么,“方才还在你旁边,怎么好一会不见黎姑娘?”

徐行俭:“……”

·

短暂和张任己打过交道后,金黎思觉着此人稳重可靠,好好利用许是个帮手。

三人依次落住在二楼天字上房,赵玄音最右侧,徐行俭中间,金黎思则分在最左侧。

夜深人静,白月高悬,月光亮的叫金黎思辗转有些难以入眠。

【提示,任务三时限15日,已过7日,请宿主尽快完成,请宿主尽快完成。】

寂静的夜里,一道冰冷的提示音在耳畔响起,金黎思被吓得一激灵,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下床。

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床边,她举头望明月,叹息一声。

什么狗屁任务,她与徐行俭相知多年情同兄妹,牵手是她能忍受的最大程度接触,再多只觉着膈应。

苦恼地握拳拍头,这可真不好办。

站在原地转了两圈,一咬牙,褪了袜探出窗,借明亮的月光沿壁灵活闪声跳入徐行俭屋内,未发出任何声响。

其床榻上微微隆起,正窃喜,且暗骂仍旧睡得这般死的徐行俭。

垫脚猫步靠近,小心扒开被褥,一惊!

无人!

“呵。”

一声极其熟悉的轻笑声从背后四面八方炸来,金黎思全身汗毛竖起,冷汗具下。

与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无地自容,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辈躲在里头再也不见人才好。

忽然灵机一动,双手抬起,嘴里胡乱念叨,“嗯,这个花园真是好看,这个鸡腿好好吃。”随之双手乱挥。

她好恨啊,今夜的月光真是太好了,余光瞥见坐在榻上含笑看着她的徐行俭,明亮的月光下徐行俭的戏谑的表情一览无余。

徐行俭放下正摸索的玉佩,下榻一步一步走近。

房中格外的静,徐行俭每一步的声响踏在她剧烈跳动的心上。

砰——,砰——

几息间金黎思再看时,徐行俭已离她不过几尺。

徐行俭微弯着腰凑在她身前仔细察看,抬手点了点她的脸。

二人凑得极近,徐行俭的鼻息打在她面上,惹得她脸上一阵痒意。

在金黎思快要装不下去时,徐行俭又退开,频频点头:“嗯,看来是真的梦游症。”

随后打开门,引她回房。

徐行俭小心地扶着她睡下,事毕未多滞一刻便阖门离开。

门关上后,装作梦游的金黎思猛的睁开翻了个身,趴着以头抢枕。

摸着脖间的纱布,自刎怎么没把她杀的彻底,还让她活了过来。

她还是死了好。

【好感度+10,好感度进度为71。】

【任务三完成,获得100积分,当前积分190积分。】

金黎思对着任务完成几字反复观看,百思不得其解,怎么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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