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南拾站在大厅一旁等岳灵衫。
她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只等最后整理好资料便可以离开。
室内的温度不知怎么地越来越低,南拾忍不住微微打颤。早知道就不穿短裙了。
从小到大她对于冷热的感知都很敏锐,怕冷又怕热。小时候母亲老是骂她,说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但是每次真到她生病感冒时,却又总会心疼的眼眶发红。
大厅中人逐渐减少,南拾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发给岳灵衫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她便收起手机打算先去趟厕所。
看着指路标,南拾走的晕晕乎乎,路痴的症状又犯了。她停下脚步左右查看着,想试图辨别一下方向。
忽的,她身体一僵,印象中熟悉又可怕的视线似乎落在她身上。
好像有人一直在盯着她。
南拾猛地转头,看向隐约中感知到不适的方位,零散的几人玩着手机路过,很正常,刚刚的那一瞬间好像只是她的错觉。
但那被毒蛇盯上般的目光,就像是实物,将她紧紧缠上,无法呼吸更没办法呼救,而蛇却慵懒摇曳着身体,游到她面前。
黄金竖瞳紧紧盯着她,似乎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朝她袭来。
南拾不敢细想,赶忙加快了脚步,想去女厕所躲着,可越慌张就越发找不准具体的方位。
那道注视的目光如影随形,也就是这一刻,南拾确定了,真的有人跟着她,根本就不是错觉。
这种熟悉的感觉,南拾甚至不用猜就知道到底是谁,那个人居然连活动现场也能跟来。
他甚至还在跟着她。
南拾颤抖的更厉害了,冷汗渗透了后背。
突然,南拾猛地停下脚步,深呼吸了好几下,才颤抖着身体,转头看去。
她想知道这个变态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样捉弄她?
这大厅人多,谅他也不敢真的对她做出什么事。
这样想着,南拾给自己默默打气,然而巡视一圈也没有发现不对的地方,每一个路过的人看起来都十分正常,倒是她这样的,显得行为可疑。
那个人躲了起来,按照她这样,根本就找不到。
周围人群走过又远去,南拾垂着眸子发愣,整个人都沉浸在恐惧的思绪中。
在她发愣之时,肩膀被人从身后轻拍了下。南拾身子猛然一震,迅速转过身的同时还倒退了好几步。她脸色苍白如纸,双手微微发抖,眼里透露着不可遏制的惊恐之色。
谢祁宴手顿在半空,微微皱眉。
“怎么吓成这样。”
他轻擦过南拾额角,相触时,白皙的肌肤透着凉意。指尖划过垂落的汗水,划开黏在脸上的乌发。
动作轻柔,给人一种极其珍视的错觉。
南拾满眼茫然地看着他,轻轻眨了下双眸,睫羽上竟沾染了莹白的泪珠。
他轻笑一声:“嗯?吓呆了?”
南拾轻轻吸了吸鼻子,抬起一双水雾雾的眸子,轻咬了下薄唇,声音缓慢:“没事,就是刚刚在发呆被吓到了。”
她被人跟踪的事情不至于到处乱宣传,毕竟和谢祁宴并不是很熟悉。
所以她只能把这件事情默默瞒下,自我承受。
她没有说实话,谢祁宴丝毫不在意,甚至还贴心的脱下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你的皮肤很凉,不要生病了,不然会有人心疼的不是吗?”
他的笑容很温柔,动作极其绅士,彬彬有礼让人容易放下心防。
南拾确实也很冷,朝他小声道谢,便没有在推辞。
只是盖在她身上的这件外套宽大无比,把她的身体几乎全部盖住,很暖和也很香……
是谢祁宴身上的味道,黑茶味混合着独属于男士的气味,这让南拾忍不住的耳垂泛红。
随后她抬起下颚,精致的面容因为惊吓还没缓过神,湿漉漉的眼眶带着下意识的依赖:“谢谢你,谢先生。”
四周是金碧辉煌的装饰,谢祁宴很高背对着灯光,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只听他淡笑一声,声音极轻:“客气了。”
披着属于谢祁宴的外套,南拾发凉的身体逐渐回暖,苍白的脸也泛起了血色。
她的红唇潋滟,因为下意识的轻咬上面覆盖着细微的齿痕,漂亮极了。
当事人却无知无觉,只是茫然的看向四周,以及留意手机的消息。
“在等人吗?”
谢祁宴主动开口。
南拾指尖抓紧了外套,微凉的表面刺激着她的意识,她微微点头:“嗯,在等我朋友。”
谢祁宴弯腰噙着笑替她弄好歪歪的外套,薄软的衬衣滑上一节,露出漂亮的腕骨,晃着南拾的眼睛。
“你……”南拾想说什么,却被这一举动弄的忘记了后面的话。
太亲密了……
“嗯?”谢祁宴微微歪头,淡定的收回手,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有问题,“你朋友在哪?我陪你一起过去。”
“不用了。”
南拾话音刚落,不远处熟悉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南南!你怎么在这里,让我一通好找。”
岳灵衫宛如一阵风跑了过来,直接把南拾抱在怀里,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这才把她松开。
这下她力气放的很轻,没有把南拾勒的不舒服。
“嗯?”岳灵衫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南拾,快速的拿起披在她身上的衣服,唇角微张满脸惊讶,“法国巴黎最顶级的西装外套,怎么会在你身上?南南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件衣服贵重的她甚至都不敢估价。
“是我的。”谢祁宴向前迈出一步,神情淡漠俯视着,脸上面无表情。
岳灵衫这才发现,旁边居然站了一个人,而自己飞奔过来的时候居然还选择性直接忽视了。
此时被这视线盯着,她莫名的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这人望向她的神情,就像看向了坨腐肉。
但是她在眨眼,那眼神一如既往平静,似乎刚刚只是错觉。
不过她倒是不正常了。
岳灵衫整个人后退了几步,脸上难掩兴奋之色:“天啊你不是谢先生吗?你…你和南南认识?”
她目前在谢氏工作,谢祁宴作为谢氏最高的掌权者,岳灵衫自然把人牢牢记在了心里,记得一清二楚。
“对。走吧我送你们。”
“不用了。”南拾说,“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烦你了。”
“是啊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
回过神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何等人物,岳灵衫一下子就怂了,贴在南拾的身边小小声的应和。
谢祁宴也不强求,只是轻柔地将她披在身上的衣服整理好。
他的指节漂亮,只是一双手便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只听他说:“下次在有空调的室内记得多带件衣服。”
南拾愣了愣,下意识的点头。
“真乖。”
他轻笑,像是从胸腔里溢出来,笑声很是愉悦。
“好了走吧,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
离开的时候南拾还晕晕乎乎的,直到感受到热意这才恍然醒神,把披在身上的外套抱在了怀中。
料子很好,甚至她还下意识的轻蹭了两下。
而岳灵衫更加像是在做梦
她眨了眨眼:“南南你出息了,你认识谢祁宴怎么不和我说?”
南拾:“我不认识他,只是碰见过,我们一点也不熟。”
这句话她真的没说错,自己和他完全不熟悉,只不过见过几次而已。
“那你和他有什么约定?”岳灵衫狐疑的目光上下扫视她,恍然大悟,“他贪图你的美色?”
南拾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不是了,他帮过我,给了条丝帕叫我下次还给他。”
“一条丝帕还要还啊?身价几千亿的总裁怎么这么抠?”
南拾阻止她:“别说了,你还在他公司上班呢。刚好我也把他的衣服一起还了。”
岳灵衫悻悻的做了一个闭嘴的姿势,不再敢说话了。
毕竟谢祁宴那种站在权势顶尖的人名声在外,手段极其残忍,不敢得罪。
接下来几天南拾一直窝在家里,直到下午,她刚从厨房切了个西瓜出来。
盘腿坐在沙发上,拿着勺子从中间挖了个坑,美滋滋的尝了一口,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
她头也没抬直接接通,口中还含着一大块西瓜,手上还在挖着红红的西瓜囊,抽空说了一声。
“你好?”
声音含糊黏腻,带着江苏人惯有的语调。
对方话语顿时一顿,旋即恢复正常。
“是我。”
沉稳好听,是谢祁宴的声音。
南拾呛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这才拿起手机一看。
果然屏幕上一个“X”跃然入目。
她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问他:“谢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南小姐似乎不讲信用。”
突然的,电话中冒出这样一句话,南拾呆滞了一会,莫名道:“谢先生说的哪里话,我是有做什么事情吗?”
谢祁宴的声音因为电话传播有些失声,他半开玩笑:“看来你是没把我放在心上呢。”
“我们的约定你是忘记了吗?”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对话,但是这一句在谢祁宴的口中说出来,却带上了一丝暧昧。
在夏日炎热的空间中,旋转经久不散。
南拾有些不太自然的握紧了水杯,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当初从发布会活动离开前,谢祁宴便和自己说好,想让自己约他吃饭。
但是她以为只是随口一说,便把这事转头忘记,毕竟东西归还,可以在她工作之后见面再送。
却没想到,谢祁宴真的把这件事情记了下来,反倒是她成了那个放鸽子的人。
她立马站起来,语气有些不好意思:“那你今天晚上有空吗?”
“现在你是在单独约我吗?”
他的腔调很怪,问出这句话好像非常认真。
南拾想,不愧是是谢先生,确认邀请也这么有礼貌。
她立马点点头,语气中也带着认真:“对的,如果你今晚有空,我郑重邀请你吃晚餐好吗?”
等待片刻,对方没有直接回应,南拾却电话那头听到了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压抑不住带着极致兴奋的声音。
她疑惑的喊了一声谢先生,那边才逐渐平息。
“既然你这么有诚意,我答应你了。”他笑了起来,低低开口,嗓音优雅低醇,不急不缓,温柔至极。
刚刚的声音仿佛只是南拾的错觉。
然而下一秒谢祁宴说的话,却让她懵了。
他说:“那你下来吧,我已经在你家楼下。”
南拾完全不知道谢祁宴居然真的不打一声招呼,直接就来了她家楼下。
为了不让他多等,南拾紧急把西瓜塞进冰箱,随便换了一身衣服便着急忙慌的跑下楼。
离的近些便看见那辆熟悉的迈巴赫,谢祁宴轻靠着车边,简单白t和休闲运动裤,随意又松懒,周遭的嘈杂似乎丝毫影响不到他。
在这种环境中,才似乎可以直观的感觉到谢祁宴是什么人,是站立在北京顶端的人,举手投足间皆是凌冽的气场,举手投足间处处带着疏离,让人不敢靠近。
南拾稍微跑了几步,便觉得有些呼吸不上,她停下来平复了一下气息,才走过去准备喊谢祁宴。
却没想到谢祁宴优先她一步抬头:“跑过来的?”
“嗯。”南拾点点头,自己这气喘吁吁的样子,也瞒不过去。
谢祁宴没说什么,只是从车中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她。
“下次见我不用跑,我会在这里等你。”
“先上车,外面热。”
南拾还没仔细想这段话,接了水便被赶着上了车。
车内宽敞凉爽,她先上来谢祁宴也紧随其后,他身形高大,坐进来后便显得空间瞬间狭小了许多。
“对了,你要的丝帕和你借我的衣服都在这里,我已经全部洗好了,我都是送去干洗的,你放心。”
谢祁宴收起笑意:“怎么不是你洗的?”
南拾不解:“这么贵重的东西难道不是干洗吗,我怕给你弄坏了。”
灵衫说过那件西服的价格无法估价,这种材质当然是不能用手去洗了,甚至她觉得送去干洗店都怕工作人员大意损坏,交衣服的时候都是再三叮嘱。
怎么谢祁宴居然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谢祁宴接过东西毫不在意的随手一扔,侧头朝她一笑:“南小姐太贴心了。”
南拾愣愣的看着他,不是说这些对他很重要吗?就…这样不珍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