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打他

嗓音淡淡落下来,其俊美的脸庞隐在暗处,鼻梁高挺眉眼深廓,微微上挑的凤眸眯着,带着些许偷懒和危险定定的、仿攫着猎物一般囚着她。

阮流卿更是吓出一声尖叫,心脏跳得直快,全身都没有力气。

她不知道晏闻筝到底来了多久,又以这样的眼神看了她多久。

她攥着身上的被褥,缩在墙角,警惕的观察着晏闻筝。

“轰隆隆。”

再一道惊雷滚下,霹雳的白光将黑沉的屋子彻底渡亮,男人的容颜隐在刹时亮如白昼的闪电之下。

漆黑冷肃的眼眸也被点亮了,折出不寒而栗的冰冷。

阮流卿呆呆怔愣着,完全忘了呼吸。

眼前这张脸同方才梦中的那个护卫的脸重叠起来。

那个梦唤醒了她脑海深处模糊的不能再模糊的记忆。

原来当年那个跪得挺拔的护卫便是晏闻筝!

他竟就是晏闻筝!

当年的她不过才五六岁,懵懂天真,甚至是单纯骄傲的不知天高地厚。

那个如何也不肯服软的冷硬少年,在最后也根本不同方才的梦里那般,现实的他根本没有接过那张丝帕,他只是一如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冷漠看着她气急的大哭。

可直到成临哥哥同晏时锦寻到她,晏时锦出面训斥,都没说动那个少年折下傲骨,弯下挺直的脊梁,同她道歉认错。

最后事情险些不可收拾,乃至惊动了威严肃穆的晏伯伯亲自露面。

之后,事情算是平息了,而此因一护卫之事,也化作了一缕轻烟消失在她童年的记忆里。

思绪回笼,阮流卿却久久还回不过神,她自诩同晏闻筝的见面之缘是在去年的秋狩上,哪曾想竟是那样早。

所以,他是一直记得自己当年无意给过他的屈辱,又或是晏伯伯逼他道歉之后狠狠惩戒了他,而今要百倍的还给自己吗?

“本王问你梦见什么了?”

骤然,沉磁冰冷的嗓音打碎寂如潭水的静谧,阮流卿扑朔蝶翼,视线落在晏闻筝那双仿要将人看穿的瞳眸上。

然对视不过一秒,她骇于其威压和寒戾,连忙垂下头去,细声软语着:“没……没有。”

“没有?”

男人直起身来,负手缓步踱到了她的榻前,“方才在梦里,你可是唤了一声卫成临。”

话音落下,阮流卿全身跟着一颤,红肿的唇瓣蠕了蠕,却根本不知该如何解释。

晏闻筝看她这副模样,嗤笑了声,视线又缓缓落到了地板上堆砌的一件脏了的寝衣,凌乱的脚印在墨色的丝绸上显然易见。

阮流卿想起来,自己睡前将那狠狠踩了泄愤之后,便再未管它。

她没想过,晏闻筝会来这种地方,甚至当场抓个现形。

“阮流卿,你是不是真的活腻了?”

冰冷如刀的沉音剐在她的体肤,其中的杀意和暴戾几乎要将她溺毙而亡。

阮流卿吓得全身冰冷,眼睁睁看着晏闻筝伸出手来,冷白修长的指节化作恶魔的獠牙,似要往她的颈脖而去。

这一刻,阮流卿似什么都听不到了,噙着满满的泪似无助的小幼兽一般颤栗,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她几乎是扑上前,两手抓住了那只铁钳。

男人的手极大,要两只手才能握全。

“晏闻筝!”

她急急想解释着什么,蝶翼急急扑朔着,碎开晶莹的泪花。

一道惊雷滚下。

好似晏闻筝根本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她会如此大胆,邪眸微眯着,冰冷剐在两人交握的手间。

阮流卿呼吸更是急促,她怕晏闻筝不会轻易放过她,她不知该怎么做,脑海在这种绝望的情景下一片空白,毫无应对之策。

她只能再次服软。

“晏闻筝……”

她声音刻意放软了些,蕴含着怯怯的害怕,更是娇酥低柔。

阮流卿强忍着对晏闻筝的恐惧,缓缓的松开握住男人大掌的双手,水眸流转,试探着倚进他的怀里。

他这种人,若自己在他面前扯谎,他一眼便能看出来,可当下无处遁形,她唯有将自己埋在他的胸膛深处,要晏闻筝看不见她的脸、她的眼睛。

染着哭腔的嗓音闷闷的传出来。

“那件寝衣是不慎掉下去的,这屋子里太黑了,这才又不慎踩了上去。”

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阮流卿都觉得难以听下去。

如此荒谬愚蠢的借口,晏闻筝怎么可能相信?!

寂静的房间里,一时之间凝固的窒息,因趴在他的怀里,阮流卿只能听见晏闻筝胸膛底下有力的心跳声了,整个身子萦绕的也只有他身上的气息。

她拿不准晏闻筝在想什么,只能低垂着头僵硬着不敢乱动,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终于,晏闻筝开口了,冷冷嗤笑了声,“阮流卿,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话音带着微微起伏的笑意,却让阮流卿如堕冰窖一般寒冷。

环住男人腰身的手有些冷僵,可其鸷猛狂悍的身躯却是滚烫炙热,她再维持不下去这层伪装,坐立难安着,惨白着脸色想从他怀里退出来。

可她没想到,晏闻筝不肯。

察觉到她点滴心思和意图,轻而易举,男人有力的臂膀稍稍一搭,横在她的腰侧,将她往怀里摁,阻断了她想离开的举动。

阮流卿眼眸瞪大着,没从这变故回过神来,还在揣测着晏闻筝不合逻辑的心思,便听见其低沉的逼问。

“那梦呢?”

她抿了抿唇,细声道:“方才那个梦……我只是梦见自己在责骂他,为何要对我弃之于不顾。”

她一字一试探,自以为很妥帖却不知哪个字又触碰了晏闻筝的逆鳞。

几乎是一瞬间,便被他掐着腰摁在了榻上。

逼在上方的已然是笼上阴翳的晏闻筝,眼睛在闪电白光的跃现间晕染暴戾的杀气。

“怎么?现在还想着嫁给他?”

“不是,不是。”

阮流卿泪眼汪汪着,眼眶通红,而细腰上的软肉更是被晏闻筝掐得生疼。

“我不想嫁给他了……”

破碎颤颤的声音溢出来,她便哭出了声,似是委屈,又似失望。

可这一切情愫,只有阮流卿自己知道,她是对卫成临的,埋怨他为何不能及时来救自己,埋冤他既然来了又不将自己带走,最后还要派人到府上来解除同她的婚约。

“不想嫁给他,我再也不想嫁给他了……”

“那你说,你想嫁给谁?”

暗哑阴鸷的逼问打破她的哀泣,亦唤醒了沉浸在那悲伤痛苦情绪中的她,泪眼朦胧中,她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双满是冷肃暗沉的黑眸。

俊美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可却想危险的深渊一般,引诱着,要她永远回不了头。

阮流卿眨着眼看着他,在愈发疼痛的逼促下,唇瓣翕合,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

男人的怒呵疾掠而来,阮流卿被吓得震了一震,哭着破碎的吐出一个字。

“……你。”

嗓音低的几乎查不可闻,更遑论此刻凌乱的暴雨雷声中。

外面的雷铺天盖地,仿要将天地一切都要震碎吞噬。

可愈是天崩地裂,屋子里却越是冷寂窒息。

那双漆黑浓稠的眼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试图从她的脸上掰开他想要的东西,而后肉眼可见的,里头膨胀出快要宣泄出来的扭曲和疯狂。

阮流卿被这样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也不敢溢出哭声。

直到晏闻筝唇角勾出一抹弧度,笑出声来,张狂的,扭曲的,笑的胸腔都在震动,可他的眼底分明冰冷刺骨。

“阮流卿。”

他似乎笑够了,好看的眉目上挑,睨着她:“你……也配?”

一字一顿从那张好看的薄唇里捻出来,极具轻蔑和玩味。

阮流卿被其刺得心脏骤停一般,娇俏的小脸惨白,唇瓣也毫无血色,怔怔的绝望的看着他。

“你……你。”

她吐不出话来,只知道费尽全身力气抬手朝他挥去,这一次,打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彻底激起数道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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