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不清,点到即止。
身体比头脑先收到暗示。
热意复苏,血气翻涌。
况野沉沉注视女孩的眼。
她不闪不避亦让他确信,这一次,他没有会错意。
视线下移,况野看到女孩的嘴唇上。
她的唇红润,饱满,两瓣微开翕合着,像在引人采撷。
忍住想将唇瓣捻碎的破坏欲,他眸色深深地开口:“你还要去找那个庄毅吗?”
“……”
孟惊鸿眼神晃了下,不明所以。
不是,这种时候……这个男人还问这干什么啊?
难不成是怕“工作”出问题,她妈妈追责啊……
她眼睫动了动,也没拿定主意:“再说吧。”
“……”
晚风惊扰,一颗露水在草叶间滑落,落进他们脚边的土里。
转瞬即逝。
男人眼中的光也是。
垂眸沉默几秒,他另只手抓上女孩手腕。
不动声色地拂开。
“我去修帐篷,你先睡吧。”
转身走开,他嗓音很低:“车门锁好。”
孟惊鸿定在原地。
“……哦。”
男人跳上车顶拆走帐篷,刻意拉开距离一般,拿到她小轿车那边去修了。
孟惊鸿没往那边看,僵硬地走到越野车旁钻进后排。
“咔”的一声,车门上锁。
长长吁出一口气,孟惊鸿将发烫的脸埋进毛毯。
她刚才是疯了么啊啊啊啊……
“砰,啪,啪——”
车外,男人修理帐篷的动静响起。
有些怨怼地瞪了眼车玻璃,孟惊鸿背过身去。
过了没一会儿,声音没了。
他并没有重新将帐篷搭回车顶。
叹了口气,孟惊鸿再次翻身,两眼直愣愣望着车玻璃外的一小块夜空。
睡不着。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星星都泛白,她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睡得并不踏实。
半梦半醒间,她好像又坐回到小轿车上,被大G一路追赶着,开到湖水里……
“嗯……”
梦呓出一声,孟惊鸿扯了扯毯子,将自己蜷成一团。
冷。有点冷……
“咔啦”一声,反锁的车门突然被拉开了。
男人炙热的身体卷着雄性荷尔蒙一起涌进床车。
孟惊鸿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口,他小山一般的身躯就压上来。
想要推开他,应该要推开的。
——可她做不到。
手心已经贴上那身强健粗犷的腱子肉,顺着饱满对称的胸膛下滑,停在壁垒分明的腰腹之上。
唔,他确实没有自吹自擂。
的确跟热水袋一样热。
热得烫手……
男人的动作和体温一样热烈,骨节分明的大手强势握住她腰身,掌心传递源源不断的热意。
很快她也热了……后腰被他手上的粗茧深深浅浅磋磨着,孟惊鸿情不自禁地扭动起来,变成猫,变成蛇,变成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娇娇地往男人怀里钻。
他手臂好粗,她两只手都抓不住;他肩背好宽,她怎么也攀不满。
于是只能胳膊勾,用腿缠……
男人捉起她一只脚,像他之前为她裹伤那样——之前是放在他膝上,可这一次,他却放到了肩膀上。
贴紧她。占有她。融化她……
“疼么?”他又像包扎时那样问——完全不一样的意味。
“……”
孟惊鸿没有回答,她根本说不出话来——两瓣红唇不受控地开开合合,发出她自己都听不懂的喔咿……
“疼也受着!”
——男人的话依旧似曾相识,只是变得好凶。
语气好凶,强劲的公狗腰更凶。
肩膀被大力抓住,她被翻了个面,脸也摁进防潮垫里——毛毯早在他们的反复揉搓下,不知所踪……
上面的男人更凶了,前所未有的——完全就是一头野性毕露的猛兽。
可孟惊鸿发现自己并不讨厌。
不,应该说,喜欢。
她喜欢……
于是她也变得和兽一样——她变成了一只妖。
他们纠缠,撕咬在一起,疯狂至极……
沉重的越野车都在猛烈摇晃……
林间鸟鸣穿透薄雾,也驱散荒唐梦境。
孟惊鸿睁开眼,美目双颊潮-红一片。
“……”
缓缓吐出一口气,她抬起一只手盖上前额,绝望而羞赧地哼出一声。
天呐……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梦,哪里是疯了,完全就是色、令、智、昏!
坐起身来深呼吸好几次,孟惊鸿才将视线探出车窗。
——没看见人。
男人的帐篷搭在两辆车中间的空地上,门帘高高卷起,里面是空的。
摁开车门锁,孟惊鸿下车。
立时被早春的晨风激出个寒噤。
四周张望一圈依旧没找到人,她钻进自己的轿车,快速换上昨天穿的那身练功服。
换个衣服的功夫,再出来,地平线上已经跳出朝阳曦光。
孟惊鸿抱着手臂慢慢踱步到营地外侧,朝他们来路的方向张望。
很久都没有看到人。
久到周围安静得越来越过分,久到她都有点心慌,开始怀疑昨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春光一梦时,路的尽头终于出现人影。
山雾氤氲,男人迎着日出,高大的身形越来越清晰。
他拎着一只大桶,走得却很快,敞怀的衣摆都在猎猎起风,步伐一如既往的稳健。
——就这样笔直地,一步不停地向她走来。
是了。孟惊鸿在心里,或者说,她的心突然发出喟叹。
——她应该已经找到了这场旅途的意义。
也看到了这片旷野上最好的风景……
走近了,孟惊鸿才发现男人身后还背了一个巨大的登山包。
况野将包和桶放地上,扭头看女孩:“什么时候醒的?”
“没多久。”孟惊鸿回答,目光掠到男人被汗浸湿的胸膛,昨晚的梦境一股脑就冲出来。
她赶紧转开眼,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下头。
“这些……都是修车的吗?”
男人“唔”了声,拉开登山包:“碰见巡林人了,东西都他帮忙运来的。先把车开出去再说。”
孟惊鸿点点头“哦”了下,蹲下身意欲帮忙。
才一伸手,胳膊就被男人挡开。
“不用。你坐着就好。”他朝野营桌示意,垂眸又看她的腿,“还疼么?”
“……”
这种字眼的问询也让孟惊鸿脸红而心虚。
指尖处全是相碰后的热意,她摇摇头:“已经没事了。”
“坐着吧。”男人又重复一遍。
孟惊鸿没再说什么,起身往车边去。
还是没干坐着,她拉开越野车车门,开始收拾后排床铺。
从包里抽出一把虎头钳,况野的视线却不着痕迹,也不受控制地追随车边芳影。
她把衣服换回来了。
昨天他怎么没发现,她这身衣服这么显身材。
躬身探进车,女孩细腰塌陷,后臀随之翘起。
紧致,饱满。宛如一颗熟透的水蜜桃。
——也和他梦里的姿态一模一样。
她不会知道她在他梦里有多娇娆柔媚……
重重阖了下眼,男人遏断野蛮生长的欲念,走向小轿车。
半小时后,孟惊鸿抛锚的polo重新轰鸣起来。
她的车问题不算大,大G被撞穿的油箱才是真麻烦。
等到男人终于将桶里的汽油倒入油箱时,山边的太阳已经爬到他们头顶。
将所有的行李装回车,况野揩了揩手上的机油,踱步到女孩身后。
“可以走了。”
孟惊鸿应了声“好”,脚下定在原地没动。
目光始终流连在山下的那面湖上。
昨晚月亮映照,湖泊清幽,冷谧。
没想到日光下的它也可以如此,盛大。
她应该没有机会再见到它晚上的模样了吧。本就是一次错误的偶遇……
孟惊鸿吸了口气,转身:“走吧。”
不再像昨天那般激烈反抗,她平静而沉默地走到越野车边,拉开门坐进副驾。
安全带禁锢上身时,又不由叹息:回家,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妈妈……
况野将女孩所有微小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上车的脚步停滞,他垂睫片刻,绕到副驾,抬手敲了敲玻璃。
车窗降下来,露出女孩澄净的眼——正如昨天初见时一样。
“怎么了?”
况野偏头,示意她下来。
孟惊鸿下车,不明所以:“车还是开不了吗?”
男人没回答,手抄进外套兜,摸出一把钥匙给她。
——小轿车的钥匙。
“你走吧。”
孟惊鸿怔然抬头,眼里满是意外。
男人的目光和语气都很平静:“如果你还不想回京北,就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知道没法选择是怎么滋味。
他希望她能有自己选择的自由。
——无论是继续往前,还是掉头下车。
孟惊鸿张张嘴:“那……你呢?”
男人朝远方挑挑下巴:“先带你出去上高速,我找最近的出口下。”
“……”
孟惊鸿定定注视着男人,心头悸动的同时,还有不少顾虑:
她走了,他会怎么跟她妈妈说呢?
他不是说,他之前的任务从没失败过么……
但所有这些疑问,都抵不过她此刻最想知道的——
“你……还没告诉过我,你叫什么。”
黑眸微动,况野唇边翘了下,摇摇头。
不重要了。
他是况野。
但不是她要去的旷野。
拉过女孩的手将车钥匙放她手里。
“走吧。”
“去你想去的旷野。”
眸光在她素净的脸上深深游移,况野又道:“要尽兴而归,别再掉眼泪。”
“……”
孟惊鸿将车钥匙一点一点攥紧,手心凹陷,心房也陷落。
她什么都没说,最后看了男人一眼,转身走向小轿车。
汽车起步,军绿色大G在前面开路。
昨天兜兜转转找了很长时间的路,这会儿只开了没多久,他们就上了高速。
孟惊鸿很轻地摇了摇头。
——不一样了。
昨天的高速公路没有尽头,是她向往的,一望无尽的自由。
可如今视线所及,她只看到他……
车顶飞速掠过指示牌:下一个出口,150m.
前方的越野车开始变道,将畅通无阻的道路完全让给她。
“滴,滴——”
驶下高速时,越野车发出悠长的鸣笛。
——这就是男人向她告别的方式。
孟惊鸿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摁响喇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