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镜像镇墟

左邢就怀揣着他那无人在意的气愤飞在了最前面。

倒不是因为真生气,而是他的本命法器是一个罗盘。按理说这种法器都是用来占凶卜吉的,但左邢经常拿它当路标使,比仙盟的追踪令牌好用多了。

“快到了。”飞了一阵后,左邢看着手中的罗盘说。

他们要去的这个地方离清淮城不远,御剑用不着半个晚上就能到达。

不过此时的他抬头看了眼天色,扭头问了陆行则一句:“你要去的这个地方是个镇子对吧,里面有没有客栈啊?”

现在这么晚了,陌生镇子的条件肯定不比城里,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有还开着门的客栈。

“如果没有,我们在镇外先呆一晚也没有关系。”姬芜珩接过他的话:“总归是已经顺利离开清淮城了。”

左邢闻言点点头,又看了眼罗盘后对众人道:“就在这了,找个位置降下飞剑吧。”

陆行则却敏锐地看了旁边的云霜月一眼,不知为什么她的脸色有些凝重。

像是感知到了他的目光,云霜月转头看来,小声迟疑道:“不清楚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那我小心一点。”他应了声。

说话间随着高度的降低,小镇建筑和布置也更加清晰。奇怪的是夜色下整个小镇灯火通明,甚至还有不少的摊贩和行人。吆喝声,聊天声,四面八方传入出现在镇子中的众人耳内。

“......什么情况?”火曼儿懵了:“这个点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这镇子的灵气流向不对。”左邢盯着还没收起的罗盘,此时上面本该指北的灵石指针正疯狂旋转:“西南角的药铺,东南方向的胭脂坊,还有.....”

这下有没有开着的客栈已经不是问题了,这群全都如同在白日一般活动的居民才是最大的问题。

陆行则听到云霜月那句不对劲的话后眉头一直皱着,现在到了小镇内见了这一番景象后更是没放下来。

他确定这里就是他当初来的小镇,设施和建筑都一模一样,可这绝对不包括这群小镇里的人。

为什么这一世变化如此之大。

难道是因为他去的那天正好是白日?时间问题?

在他思索之际,一旁的姬芜珩却出声疑惑道:“这群人……好像看不到我们。”

他们几个人凭空出现在这,衣着打扮明显不是镇内人,却没有一个人过问。

火曼儿闻言主动去一个居民面前挥了挥手,那居民就如同姬芜珩猜测的一样,理都没理她直接走了,像是根本不知道旁边多出来了一个人那样。

火曼儿见状,直接用手去拉那居民的袖子,却没想到那一瞬间自己的手指变得透明,直接穿居民的衣袖而过。

“这!”她一惊。

离她最近的左邢本想拉住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却没想到看见了这一幕。

此刻也意识到事情的不寻常,他转身学着火曼儿的样子也去拉了一个路人。

果不其然,左邢的手在拉住路人的时候也直接变得透明。

他神情立刻变得严肃,朝陆行则看去,对方摇摇头,示意情况和他的一样。

“我刚刚试着用剑探路看看能不能出去,谁知道这镇子颇为诡异。”姬芜珩握住返回的剑:“我的剑沿着一个方向没飞多久就像碰到了一个屏障一般,无论如何都没法前进半分。”

“我们应该是被困住了。”左邢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云霜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见另外几人陷入不再说话,她思索一会后上前一步。

她面色平静,走到左邢面前询问:“你刚刚提到的药铺,是那间吗?”

见云霜月伸出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左邢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云霜月得到了答案,抬脚就朝着药铺走去。

到了药铺,里面灯亮着,门口却空无一人。云霜月指尖拂过门前的晒药架,上面本该酥脆的草药却渗出露水,旁边的一些草药还凝结着冰晶。

手边多出一团黑影,云霜月知道是陆行则跟了上来。

她微微偏过头:“陆公子可还记得,今日是什么节气?”

“谷雨三日。”陆行则剑柄上的流苏无风自动:“怎么了?”

“但这片流火树叶。”她将叶片举到二人中间:“我曾在老宅时翻阅过一篇药草古籍,上面提到这种树叶只有秋霜打过才会泛出银边。”

此时火曼儿他们也跟了上来,他们来到的那个瞬间,云霜月手中的叶片突然间碎成冰粉落下,随后竟在地上凝聚成细小的符文。

姬芜珩存放青玉针的匣子突然开启,之前一直没有动静的本名法器如今频频异动。

此时那几根针悬浮在符文的上空,若隐若现的红线缠绕在上面,针尖指向不远处的一口古井。

丑时的打更声从从巷尾传来,云霜月忽然按住心口。

她突然感受到体内禁制开始活跃,尤其是这一世多出来的那一个,震动最为剧烈。

手腕上的阴阳命珠又开始泛起烫意,而这一次命珠的温度像是联通了一半,让一旁的陆行则也感受到了。

他将视线从青玉针指着的古井上快速移开,别过眼来就看到了捂住心口的云霜月。

“云霜月!”

“先别管我,陆公子。”云霜月的声线一如既往平稳,像是安抚道:“数数那个更夫迈步的次数。”

陆行则听到云霜月下的指令,朝她目光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提着灯笼的更夫出现在离古井不远的胭脂坊旁。

“从药铺到胭脂坊,一共二十七块石板。”云霜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那几块石板造型独特,和旁边满是泥土的地面有明显区别,此时正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光。

陆行则皱眉观察,此时更夫的皂靴正踏在第二十六块石板上。当下一步落下时正好踩在第二十七块石板上,就在那时,更夫好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挪动了一般,突然诡异地回到起始位置。

“......他在重复丑时三刻的动作。”陆行则道出云霜月心中所想。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时间在倒流?

阴阳命珠的温度越来越烫,像是在催促什么似的。

一直沉默的姬芜衡突然开口:“大家看月相!”

随着他的话落下,众人将视线从更夫身上挪开,猛地抬头。

只见天上那轮高悬的明月亮得诡异,边缘竟有锯齿状的虚影,像是被撕去一角的符纸。

然而就在此时众人望月间,云霜月那个多出来的禁制居然头一回显形。黑红色的雾气萦绕在她的手腕上,旁边的阴阳命珠温度突然恢复了正常。

那个禁制咒印上有几条裂纹渗出黑气,绕过了阴阳命珠飘向古井上方,逐渐凝聚成一只残缺的罗盘。

目睹这一幕的云霜月好像在那个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不是时间在倒流……”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整个小镇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停止走动;卖糖人的老头保持着吹糖的姿势,糖稀却凝固成诡异的人形;酒旗悬在半空不再飘动,连屋檐上挂着的铃铛声都被突兀地截断。刚刚还宛如闹市般的小镇,顷刻间化作一片寂静。

动作僵直的居民脚下延伸出半透明的红色丝线,和姬芜珩青玉针上的如出一辙,此时这些丝线最终汇聚到了那口古井上方的残缺罗盘。

像是有能量在输送一般,随着丝线汇聚的越多,那个残缺的罗盘开始慢慢恢复原本的样子。

而当那罗盘完整的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云霜月却心下一沉,这罗盘的样子完全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果然。

是太乙镇灵阵。

不会错的。

当年的陆行则从不渡川带回来了一堆她从未见过的云氏古籍,为了寻找如何破解身上最后一层禁制的方法,云霜月每本古籍至少翻阅了三遍以上。

而这太乙镇灵镇,在每本古籍上都有记载。

她也发现了这个事情,于是托陆行则去问了他那些擅长阵法的朋友,结果毫无收获,都说从未见过这种阵法,而久在云氏老宅生活的云霜月也从未在家中看见过,最后关于这个阵法的事情就那么搁置了。

所以。

为什么会在一个离清淮这么近的无名小镇上见到?而且自己的禁制和阴阳命珠都给出了反应。

这个地方和云氏有什么关系?

一个个疑问在云霜月心口盘旋。

思索间地面开始震荡,古井的周围开始逐渐浮现一个巨大的阵法。

陆行则眼疾手快扶住了摇晃的云霜月,而一旁没反应过来的左邢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云霜月拍了拍陆行则扶住她胳膊的手,示意他去帮左邢后开口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眼下这整个镇子都被嵌进了一个名叫太乙镇灵阵的法阵之中。这里的时间自成一派,混乱无序。”

仿佛印证了她的话,在左邢摔倒的位置上有株芍药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枯萎的花瓣落地即化作飞灰。没过几秒飞灰又重新凝聚成了一朵新的芍药花,在月光下绽放。

“我曾在古书上见过这个阵法,上面详细描绘了它的样子,却唯独没有告诉我该如何破解。”

就在云霜月说话的时候,陆行则脚下阵法的样子不知何时变成了黑白交错的太极图:“当心脚下!”

此时云霜月一行人站在阳极鱼眼处,听到陆行则的话后火曼儿想要拔剑而退,但她的剑却像浸入了泥沼般凝滞,无法挥动。

白色的薄雾从阴极鱼眼中弥漫开来,逐渐形成了五个看不起五官的小孩,人数正好和云霜月他们对上。

但云霜月却没空管那么多了,她身上的禁制从手腕处开始蔓延,逐渐攀上了她的脖颈。手腕处的阴阳命珠也重新开始活动,金色光芒流转间浮现出珠子的虚影,和陆行则手上那半颗虚影拼凑在一起组成了完整一颗。

然后命珠的虚影便直直飞向井口的罗盘,就在它们接触的一瞬间,罗盘爆发出了炫目的白光!

随后众人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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