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舒见状不自觉的瞪大了眼睛。
封叙为什么要给她剥虾？关键还这么光明正大。
她看着封叙剥虾的动作，心里竟开始冒起了粉红泡泡，不自觉的有些飘飘然。
封叙的手指修长灵活，三下五除二的就将一只虾仁完整的剥了出来。
闻舒还在走神，所以当封叙把虾仁递过来时，她想都没想就伸手接了过来。
指尖相触，温热一闪而过，封叙的耳廓以微不可查的速度红了起来，几秒后才缓缓收回了手，随后若无其事的再次夹起来了一只大虾，一边认真剥着皮，一边解答着闻父的疑问。
“最近商业的经济形势都不太好，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过多隐瞒，如果闻家真的跟许家联姻，那么经济只会越来越萧条。”
“是吗？”闻父沉思道。
“您可能还不知道，许家其实并没有表面这么风光，他们公司的经济存在着许多漏洞，半年前许家找我谈合作的时候，我考察过一番，他们企业内部管理不规范、职业分工不明确、资源分配不合理等，这些问题都会导致商业发展受限。”
“而且据我猜测，联姻这件事应该是许家先提出来的吧？”封叙说着，把剥好的虾仁再次放进了闻舒的碗里。
“是。”闻父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闻家虽说不及当年，但瘦死的骆驼总归比马大。”封叙解释的十分含蓄，“况且商人从不做赔本的生意。”
“所以，许家只是想利用闻家的资源？”闻父在商业圈也打拼了多年，自然听懂了封叙话里的意思，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轻轻叹了口气，“可是现在的闻家哪里还有什么资源可谈？”
封叙摇了摇头，不急不缓道：“闻家没落并不是因为资源，而是没有找对合作商。闻家手中的资源并不差，甚至可以说非常重要。当初吸引我跟闻家合作的地方就是人力，闻家人才丰富，大部分管理者都十分优秀，精通创新，而这正是许家所缺失的一部分，所以只要你们联姻，许家就可以借发展商业经济肆无忌惮的挖走人才，到时候许家会因获得人力资源而不断发展，至于闻家……”
封叙并没有把话说完，点到为止即可。
闻父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他就说许家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不知为何，他很喜欢听封叙分析商业形势，并且对封叙有着莫名的信任，只是，他心中还藏着一件事——
“其实我还有个疑问。”
“您说。”
“当初你为什么会突然终止合作？”
闻舒闻言，也好奇的朝封叙看了过去，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封叙剥着虾的手一顿，不禁陷入了深思。
为什么会突然终止合作呢？
很简单，因为闻舒。
闻父见封叙久久不语，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想着许是当时真的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难处，于是便也不在纠结，笑着打起了圆场，“往事也都过去了，不提了。对了小封，今天也应该庆祝一下，要不要一起喝上几杯？”
封叙缓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顺着闻父给的台阶回应道：“不了，我戒酒了。”
“什么时候戒的啊？”闻父有些不可思议。
“三年前。”
封叙回应着，目光却不自觉的朝闻舒看去，正巧撞进了她的眼眸。
她的眼珠偏浅，是茶色的，明亮而又柔和，看向他时就像是雨后初晴般宁静却又美好。
闻舒似乎是没想到封叙会朝她看来，有种偷看被抓包的感觉，只一秒，便慌忙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随后，她用余光注意到碗里又多了一只虾仁，忍不住抬头道谢：“谢谢。”
只是，在她的指尖处似乎还停留着刚刚封叙触碰时的体温，干燥温热。
——
晚饭过后，天色昏暗，外面的雪并没有停的意思，反而下得越来越大。
闻舒透过窗户看见屋外雪花纷扬，屋檐上已经被铺上了一层洁白的棉被，北风狂卷，打在玻璃上发出呜呜的声响。
这种天，路上应该不好走吧？
封叙回去时会不会不安全啊？
此想法一出，闻舒就被自己吓了一大跳。
“小封啊，要不你今天别回去了，天气不好，路上也不安全，不然在这里凑合一晚吧。”闻母看着外面的天气，不禁有些忧心忡忡，试图挽留着封叙。
“不用了阿姨，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们了。”封叙婉拒。
“这有什么麻烦的？”闻父也开口劝说道：“不然就听你阿姨的，留下来吧，明天再走，正好二楼还有一间空房。”
闻舒也看向了封叙，目光里不自觉的带了些期待，其实她还是希望他能够留下来的。
“没事的，还是不麻烦了。”封叙再次拒绝。
闻舒闻言，竟有些慌了神，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父母能再挽留他一次。
果然，不出她所料——
“唉，你这孩子，就住一晚能有多麻烦啊？外面天色这么晚，风还大，留下来吧。”
封叙笑了笑，抬手取下来了正挂在衣架上的西装，拒绝的意味明显，正准备开口回应闻母，没承想耳边却传来了一阵柔而软糯的声音，让他有些于心不忍——
“对啊，你就留下来吧。”
——
“小封，我把房间给你收拾好了啊，二楼有个卫生间，里面什么东西都齐全，牙刷牙膏都在柜子里，你进去就能看见啊，我再去给你准备一条毛巾。”闻母招呼着。
“好，麻烦了。”封叙道。
“哎呀，你这孩子就是老客气，这有什么麻烦的？月月的房间就在你旁边，有什么事可以叫她啊。”
“好。”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上去休息吧，”闻母说，“一会我把毛巾给你送过去。”
“那我就先上去了。”封叙也没推辞，起身上了楼。
今天累了一天，他确实想冲个热水澡。
闻舒给自己倒了杯水后，也准备上楼回房间，却被闻母叫停了脚步，“月月，你把毛巾给小封捎过去吧，我就不上去了。”
“行。”闻舒接过毛巾后上楼，来到了封叙的房间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却没人回应。
倒是一旁的卫生间响起来了哗哗的水声，闻舒猜测他应该在洗澡，于是便敲了敲卫生间门。
里面的水声顿时停止了，随后就是封叙的询问，“谁？”
“我，”闻舒回应着，“毛巾给你挂门上了啊。”
不等封叙开口，她就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洗簌完毕后，闻舒躺在床上完全放松了下来，总感觉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联姻对象突然变成了三年前拒绝过自己表白的“小叔”，怎么听都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她正发着呆，手机嗡嗡连着响了好几声，打开后发现全是沈熙给她发的微信。
xi:[我去，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xi:[好样的，居然背着我偷偷拿下了封叙？]
xi:[啊啊啊啊啊，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xi:[快回我信息！]
xi:[你再不回我我就生气了！哼.jpg]
xi:[求求你，求你满足我八卦的心里。]
xi:[跪求饭吃啊！你不告诉我今晚我会睡不着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如果她现在跟沈熙讲的话，那么今晚就别想睡觉了，于是闻舒便决定明天再回复她，放下手机后抬手关了灯，准备酝酿睡意。
夜里万籁俱寂，静到能听见雪花飘落下来的声音，闻舒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叹了口气，其实就连她自己也有些迷糊。
封叙为什么要选择跟她联姻？
难道他是喜欢她吗？
闻舒的答案是否定的，不自不觉中她就回忆起了往事。
那是三年前的1月1日，是她十八岁的生日，闻舒记得很清楚，那天跟今天一样也是个大雪天。
沈熙为了帮她庆祝生日，特地在京市最有名的酒吧订下了一个包间。
酒过三巡，沈熙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
闻舒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来了一个人影，但她又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有些无奈道：“有，但是我们之间好像不太可能。”
沈熙闻言十分不屑：“哪有什么不可能的事？都说冬天的第一场雪最适合表白，恰好又是你的生日，你表白他总不能拒绝吧？”
他真的不会拒绝吗？
闻舒觉得自己喝醉了，竟开始幻想了起来。
突然一阵尿意来袭，闻舒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你干嘛？”沈熙见状在她身后大喊道。
“尿尿。”
解决完毕后，闻舒惊恐的发现自己竟找不到包间了，她有些醉了，走路都摇摇晃晃，迷迷糊糊间不知道推开了哪个包间的房门。
里面坐着的男人听见开门声后朝她看了过去，目光冷淡，闻舒被吓得瞬间酒清醒了一大半。
她感觉这一切就像是上天在冥冥之中的安排，走错的包间里坐着的竟是封叙。
是她喜欢的人。
“封叙？”这是她第一次叫男人的全名，声音疑惑却又带着藏不住的窃喜。
封叙拿着酒杯的手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她会直接喊他名字，眼里划过一丝荒唐，随后敛了敛眉眼，声线低沉：“嗯，怎么了？”
“外面…下雪了。”
“是吗？”封叙朝窗外看了一眼，雪已经落满了枝头。
不知为何，闻舒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沈熙说过的话。
冬天的第一场雪最适合表白。
其实她也是这样想的。
酒劲上了头，闻舒给自己鼓了气，做下了一个日后让她后悔的决定。
“封叙，你要不要试着跟我谈一场恋爱？”
此时的封叙正倚在卡座，西装扣子散开，慵懒散漫，清冷的眉眼间染上了几分醉意，语气却淡漠的清醒：“闻舒，不要想你不该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