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青梅竹马竹马(完)

再一晃,就是元鹿的婚事,她与二兄的婚事。

在成婚前两个人都没什么异议,两家人也是,本就关系好更是亲上加亲。元鹿只觉得是数值刷到位了一切畅通。那日陆绥没有来,只送上了一幅画,他答应过的那幅画。

上面是一对鸳鸯。

“小三郎什么时候也会画这么俗的样式了,他不是一向不屑这些的么?”

元鹿还在摸着下巴琢磨,身后就搭上了一双温热的手。

“别看了。”是穿着喜服的陆佑,如今在外属于不苟言笑的他猛地穿上艳色,俊美得让人眼睛疼。

有几分小时候的样子。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是那种古言文里严肃端方的男方家长之大哥形象,或被妖娆美人引诱陷入欲海情天,或人面兽心强取豪夺楚楚可怜的那个她,或动了禁忌背德之心自我折磨让人津津乐道……

元鹿和他一对视,立刻懂了他封缄于唇下的未尽之意。

春宵一刻值千金。

玩家可以探索十八叉内容了??!

这位严肃君子并没有照着元鹿脑子里的剧本来,元鹿见证了他混账、受罚、无法无天的样子,他顽劣、分心、开小差的样子,他慈爱、关切、护佑家人的样子、他掉牙、长高、青涩的样子……如此种种的陆佑,终于汇成眼前这个引诱她的美艳皮囊。

他的目光与指尖一同流连缠绵在元鹿耳畔脖颈,像兄长,又像情人。

诶……她和陆佑,是不是也能算青梅竹马啊?

迷迷糊糊的,元鹿突然闪过这个念头,又很快消失不见。因为她此刻有更大的事业要做,譬如说强取豪夺、折磨别人——而那个完全不按剧本出牌的人,此刻正披散着漆黑长发、玉带金钩白玉铛,洁白牙齿含着一缕发丝,盯着她看个不停。

“你身上的东西好难解啊……”元鹿嘟囔,这就是贵公子的派头吗?看似平平常常,细数下来身上的珠缨一大堆。

“别管那些了,长生,长生……”

裂帛之声后,便是痴人的呢喃。

而成婚没多久,陆佑真的传来了战场上的死讯。

元鹿那时正在江南和昔日同窗一起考察义塾选址,对着信“啊”了一声,引得同窗姊姊凑过来观看,也“啊”了一声。

信是魏弘玉写的,她说,她最担心忧切的事就是此时不能陪伴在她的身畔。

江南草长莺飞,看过了钱塘的水,吃过了南岭的荔枝,元鹿这才回到了京师。而此时毅国公府上已经大变天了。那位十六岁京试第一、殿前对答如流的少年状元,如今最年轻的国子祭酒,已然是陆佑不在后毅国公一门最能挑起大梁的后俊。

元鹿第一次看到陆绥穿官服的样子,深红的宽袍衬起他挺拔的身姿,更显得面庞深秀皎美,眉目之间带着的浅浅病容,更是为湖光楚楚般的美增添百转千回的韵味。

啊,我想的没错,陆绥长大之后果然很好看。

可惜,短暂的青涩赏味期就像是限定款比格小狗,这么快就过去了。

由于她一时走了神,陆绥的面色更加阴冷,现在他收敛情绪的功夫见长,只是用瘦拔骨节轻轻敲了一下桌面。

好巧,这时候也在下雨。

“你知道吗,你哥哥和我求婚的时候,也是一个这样的雨天。”元鹿毫无心机地将想到的事情说出口,却惹得对面的陆绥一下子表情扭曲,似是无比的嫌恶、忌怨。

嗯,元鹿一句话让陆绥破功的功夫依旧在线。

明明提起的是他最亲的亲人,是他从小到大依赖的兄长,陆绥的表情却像是她提起了一个十分不该提起的禁忌一般。

论理,元鹿还曾经做过他嫂嫂——当然,甫成婚不就陆佑和魏元鹿就相继离开了京中,她也从来没有听过他这么叫过就是了。

无妨无妨,左右她们的缘分还能再续。

这不,陆绥就主动上门求婚了。

只不过是单独把她叫到一个小包厢,用又湿又冷的目光死死盯着她,说:“你若应允,我便保魏大人无事。”

哦,这个节点是魏弘玉在朝中生了事端,家中波折的时候。

魏元鹿有些想笑,她看着这个清瘦而深沉的陆绥,悠然道:“可你才这么大,这么年轻,如何要保我为官为将二十年的母亲?”

这句话持续激化了陆绥的怒火,他平生最厌恶有人用这种看小孩子似的的语气说他,特别是眼前这个人。他蓦然站起身,元鹿才发现陆绥已经这么高了,挡住了窗口朦胧的光,投下一片长长的阴影。

他居高临下,冷笑道:“我能做到的,比你想象的更多。”吐字深意无限。

元鹿这才发现陆绥误会了,她并没有嘲笑他的意思。她无奈扶额,抓着陆绥的袖子将他拽下来,触及他冰冷的手背,陆绥浑身一抖,连元鹿都能感受得到。

“好啦,我没有那个意思,阿丛怎么还是那么别扭?坐下来吧。还没问呢,你这几年可好么?”

陆绥看着眼前的女人,光阴不见在她无情无义的脸庞上留下什么印痕,反而令他心肺表里伤痕累累,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恨意。他还记得自己满心期待,她来找他的时候态度如常,什么都没告知,于是他猝不及防之等来了二兄与她的婚讯,猛地咳出一口血。

她还有脸回到这里,有胆量对他若无其事提起这一切?!

魏元鹿到底把他当成什么?

这个问题,陆绥想问她很久。

来之前,陆绥备了一把匕首,一包毒药,他缓步迈入房门,转头却在雨幕黯淡的天光中对上那张笑盈盈的脸庞。

他忽然变了报复的方式。

陆绥想,他要她成为自己的俘虏,一辈子与自己纠缠下去。夜晚嚼碎了她的骨头下酒,白日将她的肉吞在肚里,生生死死,他要她成为他的。

“但是我拒绝。”

元鹿思考之后,终于还是对陆绥的求婚表示婉拒。

在她的设想里,破镜重圆应该是情之所致,如果因为家道中落就用婚事换取助力,那不成了强取豪夺了?

再说,魏弘玉出了事,能帮她的人并不止陆绥一个。她父亲曾经的势力、她自己认识的姊妹、秦家、乃至陆绍其实也向她提出过类似的提议……

虽然要更费事,但并不止陆绥一个。

这个剧情不能在这里过。

所以元鹿拒绝。

看着陆绥血丝通红的眼睛和愈发冷艳的苍白脸孔,元鹿认真解释道:“阿丛我知道你对我有意,可我……”

“谁对你有意?!”陆绥猝然咆哮道,胸腔里闷抑的咳终于忍不住,牵扯心肺地泄露出来。

诶这样子,好适合做被强制爱的……不行,我们这是青梅竹马的甜饼!

魏元鹿遗憾地目送二十岁的陆绥远去。

魏元鹿一边奔波运作着魏弘玉的事,努力过掉这个支线,一边纳闷地应对着陆绥的使绊子。她屡屡主动上门希望谈话,却总是被陆绥拒之门外。而在府邸之外,她却时常能感受到一道无名的阴冷目光,死死缠着她。

陆绥这次生气有点难哄啊。

所以今天的他又在气什么呢?

好在元鹿的数值和人际都打点得很好,优秀的玩家从不在支线折戟沉沙。在陆绥增添的阻力之下,她依旧解决了这件事。

然后上门求婚了。

“?你说什么?”陆绥震惊的模样有了几分小时候的可爱。

元鹿趁机捏了一把脸颊肉——啊,可惜已经消失了。

他什么时候瘦这么多了?

“对,你还愿意……唔!”她还没结束的话就这么被淡软的唇瓣堵住。陆绥横冲直撞又毫无章法地撕咬着,元鹿拿出耐心对付他,他却逐渐败下阵来,然后湿答答的感觉淋上了元鹿的面颊。

他哭得也一样很不成章法,抽噎的声音最终闷在她肩头。元鹿想看,可没看成。陆绥两条胳膊像铁一样死死环绕限制着元鹿的腰,那几乎是他能用上的最大力气。

血腥味,咸泪水。

他不会放开的,他绝不会放开。

元鹿毫无预想,在陆绥设想中,他或许需要花上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做好了耗尽一切也一无所得的准备,他的耐心和执着是惊人的,就像蛇咬定了猎物绝不会松口,除非连着毒牙一起拔出来。

陆绥不会看着元鹿幸福。

在纤美清冷的外表下,陆绥已经是一滩腐烂发臭的肉。

然而那颗充满恨意的漆黑的毒心,竟然也得到了日光的照耀和注目。

“嗯,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元鹿不厌其烦地回答,陆绥犹如实质的目光如影随形,跟着元鹿面庞转动的方向而转动。

元鹿烦了,转身:“那你帮我卸冠。”

这是她第二次成婚了。

啊,令人感动的青梅竹马线!如此顺利,如此顺理成章,玩家果然是天才。

她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选定的竹马,他正细致地为她取下婚服上装点的一切。蓦然与她目光相撞,脸耳逐渐染上红晕。

她看上的立绘就是好看。穿着婚服更好看——诶,好像之前玩家也对另一个人这么感慨过。

镜中的目光立刻阴沉下来,陆绥的手轻轻搭在她脖子上,若有若无地圈住,像是蛇身一般:“你在想谁?”

晚上灯烛烧深的时候,更是死死咬着追问个没完:

“这里他亲过吗?这个呢?”

“是他让你更快活还是我?这样你喜欢吗?”

……如此不厌其烦。

而为了区分开,他也不乏撑着病弱的身子缠着元鹿搞一些花样。比方说笔墨,比方说针……陆绥能背很多诗,自己作的别人作的,都能拿着元鹿的手,教她写在自己洁白的肩下。陆绥也非常能忍痛,这一点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好像破镜重圆这个小插曲,还是给他留下了一定的阴影。

元鹿爱怜地抚摸着他的面颊。最年轻的国子祭酒大人静静伏在她的膝头,像一头归巢的小兽,也如同那个曾向往地看着阳光下的那人的孩童。

而如今,尘埃浮动,他终于将阳光拢在触手可及之处了。

【fin】

——

别章:蛊

“你说陆绥给我下了蛊??”元鹿惊讶地看着系统结算给的提示,挠头。

不是,这也不是苗疆剧场,怎么会有这种阴湿的东西出现呢?这和我们小甜饼的宗旨符合吗?

【执结局:恨意使他犯下无法挽回的罪恶。父亲生病无暇管教,母亲似有察觉可并无证据。最终兄长不会再回来。昔年青梅,情起成执,槐影笑靥,长梦恸骨。爱慕滔天之下,他溺而心甘。】

【念结局:他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无耻之尤,也明白那人对他并无情意。这是他一生最大也是最后的混账妄为。他清醒地看着一切,往事历历,留心动念,不知所起而深。】

元鹿看着这两个结局,挠头。

不是青梅竹马吗?怎么成了青梅竹马竹马了?所以这两个哪个是她的小甜饼啊?

还有蛊虫是啥?

看似简单的感情线也出现了难以预料的乱麻,元鹿不由得感慨这东西还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算了,看看vcr吧。

“夫人今日身体不适,没用什么东西。”

听闻下人禀报后,陆绥急匆匆地往里间走。他礼仪学得比同辈都要好很多,行事规整,加上身弱需要注意,从来都是优雅迟缓。像这样大步生风的样子很少见。

而家中那个身体不好生病的也一贯是他,元鹿有不适的情况也是极少极少的。

“长生……”他柔声唤着她,将暖好了的手贴在床上人额头上,又贴了一贴自己的。

魏元鹿身子滚了一下,极自然地将脸颊贴在那只纤秀苍白的手上。

看她这样子,陆绥的声音更是柔得像雾气:“哪里不舒服了,和我说好么?”

陆绥刚从朝中回来,身上的官服还未换下。元鹿始终认为官服版的陆太傅(陆绥升官版)是最带涩情意味的,当然她们之前也不是没有胡搞过……而现在元鹿抬眼模模糊糊地看了一下清癯秀彻的陆大人,叫道:

“陆……”后半个字被吞没在唇齿间模糊了。

怎么就听不清了呢?陆绥简直想把耳朵凑过去,把自己变小了塞到她舌头下面被她嚼碎了咽下去,听清她说的那个字是什么。可偏偏就听不清了,陆绥静静地被她握了一会,等元鹿再次转身放开时才抽出麻了的手臂,心中蒙上了一层阴翳。

她脆弱的时候,会梦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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