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欺负

宁皎一直以为她与温斯霆的关系很简单,他们只是沁沁的父母,共同抚养孩子,但今天李诗兰的话却打破了她的固有印象。

她升起的第一个念头是,温斯霆为什么这样做?

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李诗兰打开了话匣子:“你跟小温这么多年,我和你舅舅看不明白,想管也不知道该怎么管,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啊,当初是他把你救出来的,你要懂得感恩……”

“我知道的,舅妈。”

宁皎垂下眼,长而翘的睫毛遮住那双透亮的狐狸眼,眼底的情绪被深深的藏了起来,不让人窥见分毫。

蔡文杉和李诗兰都是当年那场洪灾里过来的,知晓若不是温斯霆他们去的及时,恐怕她就要跟着那场山洪一起被埋葬废墟,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们始终对温斯霆心存感激,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

而且她与温斯霆之间的事情并非这么简单,除了恩情外,更多的纠缠无法通过言语表达,个中缘由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时至今日已经说不清谁对谁错,只能刻薄的给对方打上标签,好似这样自己才是无辜的那个。

李诗兰不清楚,宁皎不怪她。

“你弟弟上大学,一个月回不来一次,小温时不时的把沁沁送过来玩,省的我跟你舅舅在家里大眼瞪小眼了,谁能想到就这么一眨眼,当初红彤彤的小孩长成这么可爱了。”

提起沁沁,李诗兰是满脸的笑意,巴不得能把沁沁留在这让她养。

“我这段时间可能不忙,到时候我多带着她来,别来多了你嫌烦就行。”

“这怎么会呢。”

说曹操曹操到,沁沁从蔡越今房间里钻出来,气呼呼的钻进宁皎怀里跟她告状:“妈妈!小舅舅欺负小孩!”

落后一步没有抓住她的蔡越今挠了挠头,为自己发声:“温箬沁,你不能因为玩不过我就说我欺负你,我也才十八,我也还是个孩子呢!”

这话李诗兰听着就不乐意了,抬手就要去拧蔡越今的耳朵:“你哪里像个孩子,长得都快比屋顶高了还跟沁沁吵嘴,你当舅舅的不好好让着外甥就算了,在这里欺负人,沁沁,我把你舅舅抓住了,你过来打他!”

老一辈的爱都是盲目的,甭管小的有理没理,先把大的抓来出出气。

沁沁没大没小的抬手就要往蔡越今那去,中途被宁皎拦住,她抓着沁沁不让她走:“宝宝,你老实跟我说,真是小舅舅欺负你了吗?”

被抓住的沁沁想了一会,得出答案:“没有。”

“那你怎么还要去打舅舅?”

沁沁歪头,有些不解:“不是舅姥姥让我打的吗。”

其他三人:“……”

小孩子的逻辑有的时候真的难以想得明白,她听话听一半,大概只听到了一句让她过来打蔡越今。

蔡越今被她逗得直发笑,也不管李诗兰还在按着他,长臂一捞,就把沁沁抱了起来,捏着她软乎乎的小脸蛋问道:“那你舍得打我吗?”

“舍得。”

沁沁话音刚落,一巴掌不轻不重的就拍在了蔡越今的头上。

想他蔡越今在老蔡家说一不二,平时除了宁皎外,没有他需要尊重的人,现在多了个外甥女骑在他头上不说,还白挨了一巴掌。

这下他还能忍?

单手把沁沁扛在肩上,像离弦的箭一样就冲了出去,大吼一声:“爹,快往你外孙嘴里塞块肉,她要打死我了。”

“哎呦小祖宗你慢点啊!”李诗兰的声音不免抬高,“蔡越今!你轻一点,当心把沁沁摔了!”

“知道了知道了,摔了我也摔不了她!”

背景音是沁沁银铃般的笑声和厨房抽油烟机的声音。

宁皎站在原地,有些恍然,暖黄的灯光下,她仿佛就活在这一个瞬间。

胸口的情绪翻涌着,寻不到一个倾泻的出口。

吃完晚饭,沁沁挺着圆圆的小肚子趴在李诗兰的腿上,蔡文杉帮她剥瓜子吃,剥一个沁沁吃一个,祖孙俩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

只是蔡文杉怕她吃的积食,喂了她一把就不给吃了,沁沁可还没吃够,张着嘴还追着蔡文杉要,那架势像极了小鸟。

蔡越今扒了个橘子分出一瓣塞到沁沁嘴里,橘子有些酸,沁沁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就要往外吐,他的这番举动自是讨打,今晚这顿饭的功夫,李诗兰别的事情没做,光数落她那不争气的儿子了。

宁皎拦住了李诗兰,避免今天晚上蔡越今挨第不知道多少顿打,“舅妈,你别管他了,让他跟沁沁玩去吧,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到五岁,也就他俩能玩到一起去。”

“今今真就是来讨债的。”李诗兰叹气。

“不过今今怎么没上学啊,今天也不是周末吧。”

提起这一遭李诗兰才气,“请假在家呆了俩星期了,说是跟人闹矛盾,怕在学校挨揍,干脆躲回家了。”

“啊?”宁皎没想到事情是这样,“那他一直躲着不是事吧,他有说是因为什么吗,需不需要去找他导员问问?”

李诗兰:“也不用,他都成年了,让他自己解决好了,你弟弟也不是个下雨不知道往家跑的,解决不了再说,到时候我们再帮他想办法。”

这是李诗兰一贯的处理方式。

天色渐晚,沁沁也到了该休息的点了,今天一天的长途跋涉,在车里她自然是休息的不太好,蔡文杉帮着抱着沁沁送到车里,车门关上,他搓了搓手,像是有话要说。

宁皎其实跟舅妈李诗兰的关系更近一些,蔡文杉不怎么管事,又有些沉默寡言,总是默默的做着一些事情,他的长相跟宁皎的母亲相似,有很长一段时间,宁皎其实是避开去见蔡文杉的。

她总是会想起那场车祸,勾起她无法逃离的回忆。

“皎皎。”蔡文杉看起来有些踌躇,他下意识的搓了搓手。

宁皎拉过安全带系上,隔着车窗问道:“怎么了舅舅。”

“我跟你舅妈搬来京市两年,这两年你也确实挺忙的,我想问问四月份的时候你有没有空,清明节我们一起回去看看你妈。”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宁皎孑然一身在这个世界上,已经独自渡过了不知道多少年。

……

温斯霆给宁皎来电话时,他喝了不少的酒。

听宋顺意说完宁皎与那部剧的事情后,他觉得腹腔烧起一团火,都已经来不及将冰块放进杯子里,他将常温的酒就这样昂头喝了干净。

酒劲愈烈,越放大心底的怒意,他反复咀嚼着那两个名字,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冷着脸给孙荀发了条消息。

有人看出来他状态不对,来问他怎么了,都被他三两句就打发走,宁皎没给他发消息前,他就一直坐着喝闷酒,直到手机振动,熟悉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他跟谁都没交代,直接推门离开。

谢程介‘哎’了一声,没叫回已经离开的男人。

“霆哥的衣服还没穿呢……”

已经走远的男人哪里还记得穿衣服呢?

今天晚上在蔡文杉家玩的有些晚,一路上沁沁不像来的时候那样兴奋,有些昏昏欲睡,宁皎接着红绿灯的空隙从后视镜的看她,心软的不像话。

直到车子畅通无阻的驶入西颐郡,停在温斯霆的那幢别墅外,接到通知的张梅早早的等候在门口,接过迷迷糊糊的沁沁,熟练地拍了拍。

她没有第一时间就把沁沁抱回家,道:“宁小姐,温总邀请你进去坐坐,他说有事想跟你聊。”

宁皎狐疑的跟着张梅进了别墅,在进入客厅后,张梅让她去后院,“后边有个花房,温总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怕沁沁生气,现在还在那散酒气呢。”

“好,我自己过去。”

推开通往别墅后院的门,这是宁皎没有涉足过的地方,被称为花房的地方亮着一盏灯,但里面空荡荡的,她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跳跃着火苗的壁炉,以及坐在壁炉前烤火的男人。

黑色的毛衣让他凌厉的五官柔和下来,火光映照在他脸上像是铺洒了一层冷金,他就像是终于卸下一身疲惫的旅人,在苍老之际独坐在火炉旁,享受着片刻宁静。

这突如其来的想法令宁皎皱起眉,温斯霆怎么会有这么颓然的时候?

他应该永远干净,永远清爽,条理分明的去安排好一切,冷静又理智面对所有问题,如同高高在上的资本家。

走得近了,酒气和柴火燃烧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

女人的眉毛皱的更加紧,她按耐不住想要指责的欲望:“温斯霆你怎么喝了这么多……”

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全貌落在她眼中,而她的焦点,只剩下温斯霆手里夹着的那根烟。

京市的公子哥恶习许多,抽烟喝酒赛车泡吧,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获得刺激的方式更多,混乱失序疯狂的拉高了他们享受快乐的阈值。

温斯霆偶尔会喝酒,但他从来不抽烟。

这是第一次,酒精无法压抑住他,他亲手点燃了一支尼古丁。

“你到底在干什么?”

荒谬,不解的情绪在宁皎心头盘桓,她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这样的温斯霆。

他身上应该是发生了一些事,宁皎不确定,这些事会不会将她一同拉入深渊泥潭。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温斯霆的声音有些哑,眼尾泛着酒后的红,“你怀着沁沁的时候,被人欺负成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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