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小说:夺阿姐 作者:荚泽

沈遥不动声色转开眼睛,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宋衍自是没注意到她刚才一扫而过的眼神,用大袖挡在身前,心跳加剧起来,血液沸腾,用尽了浑身力气才克制住嘴角诡笑。

这种憋着一股躁火的感觉,真的很奇特,上瘾。

待靠近她近一步的距离后,他又滚了滚喉结。

沈遥乜着他,面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又微微看了一眼他喉结,问:“渴了?”

“嗯?”

“要是渴了就自己倒水,水在那儿。”沈遥一指。

宋衍顺着她手看去,明明水就在一旁的案上,可她却指向门外,而她眼神除了在表达“别来烦姐”,还隐隐有一层“你是变态啊!”的意思。

但他不确定。

他旋即回过头,激荡的血液瞬间沉静下来,“心情不好?”

沈遥扭头看向他,特别淡定,“没有,我今日心情不错的,下午出街逛了一圈,还跑了马。”

宋衍:“累了?”

沈遥:“是挺累的,伺候不动你,让你书房那小丫头伺候吧。”

宋衍微微蹙眉:“什么小丫头?”

沈遥见他如此,到嘴边的话半天说不出口,最后扭头往拔步床而去,“没什么,我今日就是太过疲累了,早些歇息吧。”

她坐到床边,看着依然站在不远处,不知所措的夫君,乖得和猫儿似的眼睛定定看着她,有点可怜。

想到自己的态度,还有他的欲//火//焚//身,沈遥还是觉得小题大做了,可实在摆不出好脸色。

她又道:“快些安寝吧,时衍,我说了,我很累了。真的。”

“嗯。”

宋衍点点头,看着她放下了帷帐,将两人隔开,一头雾水。

见此,他也不好再扰她休息,转身离开寝室,为她关好门。

沈遥很早便被小橘踩醒,她无奈将猫儿钳制住,抓到被子中想抱着再继续睡一回笼觉,却怎样也无法再度入眠。

起身后洗漱后,她问了一声,才知道夫君天还未亮,便离开葫芦镇去往城中上学去了。

“这么早,几时走的?”

锦书为她梳发,挑选了两只玉簪戴上,“寅时末,听闻姑爷昨夜温习功课到很晚,估摸着,只睡上了两个时辰。”

沈遥看着铜镜中面容姣好的自己,又想起昨夜没控制住情绪,竟因一个小丫头对夫君发了脾气。

她起身走出屋子,在院中转了一圈,从梨花树上折下一枝花,拿在手上把玩着,越想越愧。

昨夜夫君面色似乎有些发白,两眼发青,一看便是许久未能好好歇息,她还对他如此阴阳怪气,将人赶走。

他每日勤奋上学,考取功名,也是为了她。

今日这么一大早,在她呼呼大睡时,他便要起床。

再说,只是见过楚绣从那书房中出来过一次而已,她有什么好气的。

沈遥啊,沈遥,你怎就如此小心眼呢?

或许今日等他回来,应该好好补偿。

不如……让他留宿好了。

“诶,你们听说了吗?楚绣姐姐昨夜被爷叫去书房伺候了。”

“真的吗?那楚绣岂不是被爷收了?”

“自是真的,书房灯一夜都亮着呢。”

“这下可好了,楚绣性子好,对我们也好。你们说,她是不是很快要被抬成妾室了?”

沈遥怔住,眯眼往声音方向望去,是几个洒扫的小丫鬟在窃窃私语。

“啪”一声,沈遥手中的花枝被她掰断了。

臭男人,好一个香玉在怀,彻夜点灯,她不应该心软的。

……

接连多日,沈遥都未与宋衍见面。

他学业似乎极为繁忙,每日归家时,沈遥已是入睡,离开时,沈遥还在睡。

听说,书房的床单倒是洗得勤快,每日早晨浣洗的婆子还没来得及去拆,便已经在装满水的桶里见着了。

沈遥原以为按楚绣那丫头的性子,定会想方设法来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岂料对方出奇安分。她多久没能见到夫君,便也有多久没见到楚绣。

阴雨连绵,空气中氤氲着湿漉漉的气息。

沈遥便也整日懒在家中没出过门。

可待久了也是无聊,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做炊饼的叶家姐妹。

“夫人真厉害,这揉面的手法,工序,一看便是老师傅。”锦书在一旁拍着沈遥马屁。

沈遥将手上沾着的面粉轻轻抹上锦书鼻尖,“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奉承我。这做了一上午,才成了几个?”

那日帮着叶家姐妹做成功了炊饼,令她信心大增。未料回家后亲手尝试,方知并非易事。好在摸索良久,终于还是寻得了些门道。

锦书笑着继续献媚:“那也是做成功了许多个,要是换奴婢来,一个也不行。”

她眼珠子一转,“若是姑爷回来吃到夫人做的这炊饼,定会欣喜。夫人,要留些给姑爷吗?”

“他?”沈遥将手中擀面杖随意一扔,“这几日也不知在哪儿鬼混,等见着再说。”

她随手拈起一个做好的炊饼,直接塞到锦书口中,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吃你的。”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锦书一哽,囫囵咽下,心底无奈,“姑爷学业忙碌,每日归家,都会先来主院看夫人一眼。”

“只是夫人睡的早,起的晚罢了,正好将这时间给错开了。”

沈遥一顿,又道:“那又如何。”

话虽这般说,她还是拿过个干净的盘子,挑拣出几个最为完美的炊饼放好,连摆盘都讲究,弄好后又随意往台子上一扔。

“锦书,放去书房。”

“是,夫人。”锦书带着揶揄的眼神,笑着回她。

沈遥不想多解释,可净手后扭头又来一句:“我是今日吃太多,吃腻了,但总归是粮食,也不好就这样扔了。”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直接跨步离开厨房。

不知是否是炊饼的召唤,宋衍今日回来得很早。

可是沈遥对他还是不冷不热。

“你干嘛把饼端来我房间?”沈遥近旁点着一抹烛光,手中持着一本杂记,斜靠在一张美人榻上,眼眸带着懒散,半睁着扫向不请自来的夫君,话语中带着不耐。

宋衍步子一顿。

她还在生气,又不高兴了。

沈遥这样的性子对宋衍来说,其实真的很熟悉。

她看似总是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自小却是个内心敏感又柔软的性子。正因如此,他想要时刻将她捧在手心,好好宠着,照顾着。

儿时他活得小心翼翼,沈家下人不多,却总是欺他“私生子”身份,便是连阿姐看他也带着幽幽怨恨。

他最讨厌马夫的儿子,那小子时常抢他吃的玩的,有时还会打他,可他作为一个听话又寄人篱下的乖小孩,从来不会向家主告状。

阿姐曾看到过这一幕,她路过时,什么话都没多说,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默默走开。

那时他心想,果然如此,世上之人本就冷漠自私,更何况他还是她口中的“臭弟弟”。

可奇怪的是,自那日后,马夫儿子再也没找过他麻烦。后来他才知,是阿姐私下教训了马夫及其儿子,持着马鞭抽了他们一顿,告诫他们主子与下人的身份。

作为“私生子”和“臭弟弟”,他虽年幼,内心却早是颓垣断壁,后来不知何时开始,阳光雨露长久浸润,荒芜之中竟渐渐发了一株嫩芽,独立在破碎的石块之间。

他知道,那些阳光和雨露,皆来自他那总是口是心非的阿姐,他的诺诺。

宋衍抿唇低笑,滚着喉结将那盘炊饼放到案几上,落座至沈遥身侧。

沈遥转开视线,装模作样地看着杂记,似乎不想理他,却许久没有翻页,视线逐渐放空。

夫君究竟想做甚?

她等了许久,对方没动静,她这才转头朝他偷瞟一眼,结果被逮个正着。

沈遥无语,登时恼羞成怒,随手抄起书,直接砸向他怀里,也不说话。

宋衍温柔将那本杂记合好,又将被折的书角压平,放至一旁,对其桌角线条。

“气我忙碌,忽视了你?”

沈遥:“这有何好气的?”

宋衍:“这些时日验书,不过现下验书已毕,这几日我又能多陪你。”

“谁要你陪了?”沈遥不看他,一如既往的淡然,“反正我有小橘陪就够了。”

沈遥心底补了一句,正好新收了那丫头,每日在书房伺候,我也省了不少精力。

说到小橘,也不知在床上团起睡觉的猫儿做了什么噩梦,竟突然炸毛,原地蹦跶三尺,最后转溜着眼珠子,看到不远处的沈遥和宋衍,放下心后,又重新躺好,瞬间呼呼大睡过去,惹得人不由笑起来。

原本两人间的寒冰似乎瞬间消融。

笑了一会儿后,沈遥发现宋衍一直盯着自己,又将唇角压了回去,恢复最初的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她感到气氛似乎有些令人不安,便看了一眼案几上的炊饼,转移话题道:“这饼都凉透了。”

宋衍伸手从中拿起一个,“诺诺亲手做的,我自要在你面前吃。”

“……”

无不无聊……

沈遥转头翻了个白眼,又看着他吃相优雅地一口口咬下,心底竟有些紧张起来。

宋衍很快吃得只剩最后一口,他看着手中的饼,道:“好吃。”

沈遥“嗯”了一声,“冥冥之中,有种熟悉感。”

宋衍点头,“嗯,你是从小跟着岳母学的。”

沈遥对母亲没有丝毫印象,听他忽然提起,便道:“时衍,可以再与我说说我亲生父母吗?你一定对他们很熟。”

宋衍将剩下的炊饼当作晚膳全部吃完,伴随着小橘舒适的咕噜声,开始与她聊起她的父母。

从他们沈家与时家如何认识开始,讲到他们合作做生意,到如何游走在河西走廊,又讲到她母亲的温柔,父亲的严厉。

只可惜,她对此愈发陌生。

沈遥忽然两眼黑了一瞬,抬手揉了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宋衍停下话语,担忧地问她:“怎么了?”

“就忽然有点儿头疼,最近疼得频繁了些。”她摇摇头,闭眼缓了会儿,又恢复过来,“好在每次不算太严重,疼得时间也不久,就那一瞬。”

宋衍本想扶她胳膊的手收了回来,藏在大袖之下,紧攥成拳。

沈遥喝了口水,看着已空的盘子,忽然又想起叶家姐妹,无意说起:“对了,你知道我怎么忽然想做炊饼的吗?”

宋衍扯了下唇角,“怎么想到的?”

“前段时日我出街,在一炊饼铺子买了饼吃,却没想到竟如此难吃,一点儿都不像开炊饼铺子的。”

宋衍眉头细微地皱了一下,“那以后别去那家铺子了。”

沈遥道:“不过炊饼铺子的叶家姐妹蛮有意思的,他们那儿有只猫,很可能是小橘的父亲。后来我见她们两人争执,便随口一提建议,还真帮着把炊饼做成了。”

她拿起一旁的团扇,扇着,随口继续道:“那叶家妹妹最有意思,好像对我很感兴趣,还说我是什么神秘夫人。后来问她,她又不说了,好奇怪一人。”

“那是蛮奇怪。”宋衍垂眸,声音有些低沉。

……

叶家姐妹对于沈遥来说,只是与夫君聊天时随口一提,她并未在意更多。

后来天气好了不少,连续几日不再下雨,小镇中散步的路人,叫卖的小贩,打更人的砰砰声,时不时传入时府,带着生机勃勃。

小橘性子活泼,喜爱跑至庭院中玩耍。这日,又趁着阳光明媚,几步跑去了外院,穿过垂花门,跳上了墙边一棵老槐树。

沈遥对她的顽皮实在无奈,一路追着猫儿到了树下,四只眼珠子互相瞪着,这傻猫又下不来了。

“锦书,寻个杆子。”

“是,夫人。”

沈遥听着它喵呜的叫声,实在哭笑不得。

“时夫人!时夫人!”

一熟悉的声音从墙顶传来,沈遥转眼看去,竟是叶家妹妹叶灵爬上了时府墙头,灰头土脸,身上的粗布衣也被墙沿蹭破。

“怎么是你?”

“我专门来找你的!”

叶灵这次眼中透着焦急,警惕地扫视四周,不知在慌张和恐惧些什么,也不知为何不走正门要爬墙。

“找我做甚?”

叶灵语速很快,又有些不连贯,“这个小镇!你要小心!不是你想象中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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