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红，电梯和逃生梯门锁的密码还没破解吗！”夜翼已经不想数自己断了几根骨头了，被基因改造过的雇佣兵总是有让对手变得破破烂烂的能力。
在他看来，丧钟可以接受自己被揍，但绝不接受敌人受的伤比他少。
耳机里的声音焦急但还算镇定：“加码的方式是全新的，还剩几层我就破译完了，你们再坚持一会儿！”
夜翼和罗宾本来不会如此狼狈，但丧钟的目标是被困在这一层的人们。义警可以躲开雇佣兵的攻击，但普通人不行，他们只能硬生生地接下没有间断的攻击。
罗宾逐渐开始不耐烦：“要不是这群碍事的人，我早就把你打趴下！”
“是吗，小娃娃。”丧钟的声音透过面具后失了真，“等我解决了目标，下一个就特么是你。”
有时丧钟能游刃有余地对付两个人，有时他又不得不在义警兄弟的配合中败下一瞬。
比如此时，他被夜翼从背后钳制住，被迫迎接了罗宾的当面一拳。虽然他立刻挣脱了夜翼，但脸上的面具破开了一个口，露出一只明显失去眼珠的眼。
夜翼挑挑眉：“哇，我们是不是不应该欺负一个‘残障人士’？”
回应他的是丧钟狠狠地一踢：“看清楚到底是谁特么在被欺负。”
三人不知道，会场中有另一个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人体和机械相互碰撞的声音掩盖了来人特意放得极轻的脚步，他们看不到她，监控拍不到她，面具里的热成像仪也没有显示大厅中多出的一个人。
只有离她特别近，近到能感受到人类散发的体温时，才能察觉她的存在。
莱拉不敢靠的太近，她怕这些敏锐到变态的人会捕捉到她的呼吸声，而她现在还要极力克制因吸入太多血腥味而引起的反胃感。
不过今晚她确实很“幸运”，透过丧钟面具的破口，她立刻明白未来的杀手不是他。
女孩一边听着三个人的对话，一边分析着现在的局势。
如果人们可以顺利逃出，义警们就可以放开拳脚。那么当务之急，就是破解两个门锁的密码。计算机水平刚勉强能跟得上课程的莱拉没有掌握任何黑客技巧，但她可以用情报系统直接查出正确的密钥。
可莱拉不能直接出声，声音会暴露她的位置，她怀疑到时候穿绿甲的大个子会直接赏她一枪。她也不能在哪里写字示意，无论她触碰什么，都会留下自己的指纹。
赌赌看吧。
【我怀疑今晚买情报的人是那个矮个子义警。】莱拉拿出自己的手机，【现在这个点还不睡，他以后真的能长高吗？】
[现在是关心青少年的成长情况的时候吗，]瑟维斯催促她赶紧离开这里，[人确认完了，你快点走吧。]
【门锁还没开呢。】
[你可以用无伤坠崖直接从窗户跳下来。]
确实，莱拉现在就可以直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剩下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女孩看着仍然在缠斗的三人，耳边似乎还传来人群里压抑不住的低声啜泣。
她开始在情报屋app里打字【你一定不知道种花家有一句至理名言。】
【来都来了。】
“啧，谁在这种时候发信息……嗯？”罗宾差点因为走神而被丧钟击中，幸好夜翼为他挡了一下。
手机的信息直接被同步到罗宾的眼镜上：“亲亲，您有一次追问的机会还未使用，请问需要追问吗？”
罗宾来不及思考，快速地回复：“依然是任何信息？”
“必须依据最开始的问题哦~”
“告诉我现在黄瓦大厦36层电梯和紧急出口的密钥。”罗宾刚回完话，随手抄起桌上被轰掉一半的贵宾邀请卡。他不顾夜翼“这时候还看这个？”的叫喊，迅速往上面看去。
邀请卡上华丽的花体铅字化为无形的灰尘，从纸面上悄然散去，随之浮现的是两串字母和数字组成的代码。
拍照，上传给红罗宾。
夜翼和红罗宾默契地没有问罗宾的消息来源，现阶段不论来源是好是坏，能救人就行。
门锁开启，被困者挤进两个希望之口，顺利逃脱。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落，莱拉依然不敢出声，但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赌对了。
丧钟，也就是斯莱德·威尔逊很久没做这种血亏的任务了，委托单上要求的击杀目标快占了大厅里人数的三分之一。
要他说，直接把所有人一起炸上天才是最省事的做法，但委托方还要求哪些人能杀，哪些人不能杀，导致他干起活来束手束脚。再加上夜翼和罗宾两个人，丧钟打的憋屈要命。
要不是委托方给的报酬是N金属的下落，他才不会接这单。
不知道这层楼的密码是怎么被破的，很可能是那个据说技术很厉害的蝙蝠家小子。
威尔逊眼看还有三个击杀目标完成不了，也不愿意在这里和他们耗时间了。
他决定送两个义警一个礼物。
一个可以炸毁几层楼的炸dan。
“你们会喜欢这个的。”丧钟抛出一个微小的圆形炸dan，没等夜翼和罗宾反应，便从窗户跳离了他亲自制造的屠宰场。
“快跑，罗宾！”夜翼扔出自己的钩爪，“最快五秒，这层楼就没了！”
三秒。
两位义警确认现场没有被留下的活人之后，才开始准备撤离。
莱拉手脚并用地爬上窗台看向楼底，眼前一阵眩晕。
两秒。
女孩紧紧地扒住墙壁【瑟维斯，我真的不会在半空中就窒息而亡吗？】
[落点你可以选正下方那辆白色的科尼塞克。不要担心，你会稳稳地落在车顶。]
一秒。
夜翼和纷纷罗宾跃出窗外。
[快跳！]
“轰！”
黄瓦大厦的36层往上连同最上面的天台花园一起被炸了干净。
跃入空中的夜翼敏锐地听到身边有另一道破风的声音，藏在面具背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拉紧绳索，向发声处调整了自己下落的方向。
下坠。
莱拉在空中紧紧地抱住自己，不受控的头发糊了满脸，紧闭的眼皮根本安慰不了她现在的恐惧。
瑟维斯为她选的位置很好，除了一些碎石，没有大块的建筑块炸向她的方向。
可莱拉还是忍不住担心。
要是这张技能卡失效了怎么办？
要是楼下的车忽然移走怎么办？
要是她在空中直接窒息怎么办？
和记忆中被割喉不同，那次是意想不到的死亡，而这次，莱拉觉得自己是在主动找死。
[调整姿势，背部朝下！]
瑟维斯的声音迫使莱拉睁开双眼，她拼命活动起僵硬的身体，却惊悚地发现夜翼正向着她的方向降落。
糟糕！
莱拉无法加快下坠的速度，只能在背部摔在车顶之后，跌跌撞撞地跳下科尼塞克。
她前脚刚踩上地面，夜翼后脚便落了地。
女孩屏住呼吸，尽管全身发软，背部发麻，但依然使劲地把自己往墙壁上挤，企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夜翼在下落的前一刻，听到科尼塞克的车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其实之前就怀疑可能存在某个他们看不见的第三人给达米安发了消息，最后他还有些担心那个第三人没有顺利逃脱。
出于好奇，在听到破风声后他就立刻跟了上去。
但在他视线范围内一个活人都看不到，同样都是自由落体，除非有闪电侠的速度，不然不会有人逃过他的眼睛。
难道能力是隐形？但热成像也毫无反应。
莱拉眼睁睁地看着夜翼越走越近，近到她能看清他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和剧烈运动后不断起伏的胸部肌肉。
就在女孩快要感受到夜翼的呼吸时，他停住了。
“要走了，夜翼。你在做什么？”罗宾抱着胸走过来，“科尼塞克？你想送这个给父亲做生日礼物吗？他已经有好几辆了。”
“我的工资可买不起这个。”夜翼不再往前，脚步一顿，在跟上罗宾之前，向科尼塞克方向喊道：“嘿，不管你是谁，这次先谢谢了。”
“那里有人吗？”
“哈哈，”夜翼不顾罗宾的反抗，把手搭在他肩上，“也许吧。”
临走前，夜翼听到了很轻的呼吸声。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那里什么也没有。
“达米安，还有迪克。”蝙蝠家的另一条内线里忽然传来一个男人隐含怒气的声音，“谁来解释一下你们今晚在做什么？”
“……”达米安沉默了几秒，马上切回战斗内线，“红罗宾，蝙蝠侠怎么会知道今晚的事情？”
“因为这条内线我也能听到。”男人的声音如影随形。
红罗宾有气无力地回应：“你们知道的，他有家里所有内线的最高权限。”
迪克立马开始撇清关系：“我可没有想带达米安，是他自己找过来的。”
“对。”达米安誓要把迪克一起拖下水，“因为你放在桌上的那张该死的宣传海报。”
“什么海报——”
“达米安，立刻回来。”男人不等迪克为自己辩解，“至于迪克，你这周末回家一趟。”
迪克：“……”
[38.6度。]瑟维斯毫无感情地读出女孩的体表温度，[恭喜，你把自己折腾发烧了，祈祷一下校医院有人夜间值班吧。]
女孩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蛹，过热的温度连同疼痛一波波地冲击着大脑。
【……我吃过药了。】莱拉烧得通红的脸似乎能在头顶蒸腾出热气，【我现在就想睡觉。】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积压的情绪一起爆发，原本被各种任务塞满的大脑终于在发烧的间隙短暂地沉溺在孤单与悲伤中。
莱拉把头埋在枕头里，轻轻地抽泣着。
高维生物迟疑地问[你哭了吗？]
【没有。】女孩闷闷地回应，【我只是病了。】
[……你睡吧。我会帮你监控体温的，如果温度过高，我就把你叫醒。]
【真的？】
[嗯。]
【晚安。】
[晚安，莱拉。]
瑟维斯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想法，在她原来的职业生涯中从来没有救人和帮忙这两个概念。但她跟随莱拉的视角经历了今天的一切后，除了感觉麻烦以外，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感觉不坏，可能比她彻夜看《绯O女孩》还要好上一些。
她望着陷入熟睡的女孩，在心里轻轻地说着她以前从未说过的话。
干得不错，莱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