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小说:夜莺不眠港 作者:万莉塔

邵之莺原想在尖沙咀随便吃个午餐。

刚走过红绿灯,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有空吗,一起食个lunch?”听筒那端,邵仪慈的声线沉冷干练,符合她一贯作风。

邵之莺猜测她对自己失业一事有所耳闻,也不意外:“有空,我现在过去找你。”

邵仪慈把午餐地点选在毕打街的Batard,离邵氏集团大厦很近,邵之莺开车过去也就七八分钟。

她泊好车走进餐厅,邵仪慈也恰好赶过来,姐妹两人在门口就碰了头,前后脚进入邵仪慈的私人包房。

“看看吃什么。”两人落座,邵仪慈将餐牌推至妹妹手边。

邵之莺翻开餐牌,照旧点了老三样。

鱼子酱天使面,烧三黄鸡,黑松露芋艿。

Batard原是一间法餐厅,主厨是新加坡人,以亿元酒窖而著名。*

招牌菜中的烧三黄鸡被列入中环四大名鸡。

Batard今年八月刚转为会员制,十万港币就能入会,因此在社交媒体上火了好一阵,深得中环精英的喜爱。

也是邵仪慈的午餐饭堂之一。

冷盘的天使面刚吃了两口,邵之莺开门见山:“家姐,我决定和宋祈年分手。”

邵仪慈正切盘中的一块鱼肉,闻言动作顿了一下,表情慎重:“你认真的?”

邵之莺垂着眸点了头:“是。”

考虑到分手后续的一系列事宜,她心情难免压抑,“和宋家联姻告吹,势必给你的工作增添不少麻烦,抱歉。”

邵仪慈今天穿一件风铃灰的女士衬衫,下搭同色西装裙,整个人纤细又清冷,精英味十足。

她认真凝视着坐在对面的妹妹,眼里有难以粉饰的意外之色,却也很快确认对方的认真。

“别讲这种傻话。”邵仪慈很不擅长安慰人,迟疑了半晌才转话题,“你刚回港,事业更重要,日后有乜打算?”

邵仪慈为人清醒。

当年二妹同宋祈年拍拖,是两个年轻人自发,却非刻意撮合的结果。

后来逐渐谈及婚嫁,才牵涉到联姻。

从家族利益角度,两人交往期间,邵家和宋家的商业感情也在升温,邵家不乏获益。

从私人感情出发,邵之莺没做错任何事,宋祈年才是过错方,她作为家姐,更不可能埋怨她半句。

“你的事业正处在关键上升期,耽误不得。既然慈声那边谈不拢,不如去接一些商业活动,先恢复自己的形象为重。”

邵之莺明白她的意思。

在如今时代,音乐家有时和公众艺人无异,才华造诣固然重要,个人形象却也和商业价值紧密挂钩。

当初选择慈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欧洲时期独奏巡演太多,人很疲惫,她想在乐团沉淀历练,也尝试与他人合作。

而慈声是亚洲地区拔尖的选择。

“我会和刚回港时找过我的经纪公司联络一下。”

邵仪慈点头表示认可。

三黄鸡才吃了两块,邵仪慈接了一通电话就匆忙走了。

邵之莺作为失业人士很空闲,她不紧不慢地继续吃。

过了十多分钟,邵仪慈甩过来一封电邮,点开是香港净爰慈善基金晚宴的邀请函。

随后又WhatsApp一段语音:“今年主办方轮到钟家,钟蓓雯刚问我你方不方便当开场嘉宾救个场。晚宴一早约定的李昶今早手部意外受伤,你就当帮她个忙?”

李昶是国际著名的华裔钢琴家。

邵之莺打开微博搜了一下,果真看到了李昶入院检查的新闻。

她敲字回覆:[好,没问题。]

钟蓓雯是钟家长女,邵之莺记得她和大姐关系不错。

钟家也算几大豪门之一,钟蓓雯的祖父是香港第一代船王,钟家曾也如日中天。后来八十年代航运危机,钟家是在邵秉沣的倾力帮助下才完成债务重组,成功转型,如今名下有许多英资企业,包括银行、证券、酒店等。

邵之莺对钟家的印象不深,仅限于她中学时和钟蓓雯的弟弟做过同学,后来他转学去了法国。

晚宴时间就在这周日,时间有点紧。

那边很快派了负责人和她对接,邵之莺忙完之后又点了杯美式。

一边喝一边给宋祈年发消息:

[我们分手吧。]

从昨天中午那通FaceTime后,宋祈年再没半点动静。

邵之莺猜测他要逃避好一阵,却没想到很快就回电过来。

听筒另一端,宋祈年清冽的嗓音隐隐带颤,是根本藏也藏不住的惊慌失措:“你真的要分手?”

说罢,没等邵之莺出声,他语气艰涩,但强装镇定地辩解着:“我真没出轨,跟你在一起这四年,我没和任何女人有过越线的行为,那些照片,是狗仔拍摄角度问题,我……”

“不用解释了。”邵之莺度过了非常煎熬的两天,从慈声出来又淋了会儿雨,现在反倒特别平静了。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宋祈年,我们和平分手。”

是否身体出轨无从得知,精神出轨更是自由心证,她不想脑补内耗。

他或许没有主观想要背叛的用意,但很显然,他全然无法共情她的处境。从事发至今已逾三十小时,所有能第一时间采取的公关措施他都没有做。

他一直在逃避。

他只在乎自己的颜面和短暂逃避带来的舒适度。

他无法想象一个需要口碑和形象维系职业生涯的大提琴家被挂在热搜群嘲意味着什么。

何况还是在香港这么小的地方。

她还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私生女。

她的形象、职业规划、令人艳羡的爱情与婚姻。

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

除了对大提琴的热爱和与生俱来的天赋无法被剥夺,她几乎已经失去一切。

如今全港认定她被绿,事实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她给过他时间,是他自己放弃。

这个婚不结也罢。

宋祈年大约也听出了她语气果决,心凉了大半截。

邵之莺从来不是一个会拿分手使性子的女朋友。

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充塞大脑,宋祈年几乎哽咽,也有些愤懑:“好,那分手。”

邵之莺听出他的赌气。

从中学时代青涩的情谊,到拍拖四年两人相互陪伴的点点滴滴,那些真挚的感情不可能在一夕之间全磨灭。

但无论他是否认真,她都要尽快给宋家人一个交代。

毕竟宋太太多年来一直给她母亲般的关怀,即便没有做一家人的缘分,也得当面把话说清。

“你什么时候方便,一起把分手的事跟你家人交代清楚。”

宋祈年整个人是混沌的,声音很不真实:“我今晚从上海回来。”

“航班号?”她追问。

宋祈年情绪几乎宕机,麻木地报出一串航班号。

邵之莺快速查了一下,气象台半小时前宣布解除风球预警,航班应该能正常起飞。

“那今晚宋园见,你落地通知我。”

邵之莺始终关注着国泰航空CX365的动态。

确认航班于19:55分落地后,她驱车独自前往白加道。

掐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就算她比宋祈年早到一会儿也没什么,最重要是今晚能顺利解决这摊事。

揿下门铃,很快有佣人迎出来为她引路。

途径花园的几步路里,邵之莺从佣人口中得知宋祈年还没到家。

她于是在心里打起腹稿,做好了率先开口的准备。

然而悬而未宣的开场白还未正式见到宋太太便已塞住。

尚未踏入正厅,遥遥便听见一个染着英伦腔的陌生中年女音。

“Isabella人真系好优秀,麻省理工嘅物理学博士,宋鹤年,你好歹见人一面,眼光别太高了。”

邵之莺不禁错愕,能用这样颐指气使的口吻同宋鹤年讲话的,全港怕是寻不出第二位。

紧接着她望见那位女士的侧脸,果不其然印证了猜测。

开口这位是大宋生最小的妹妹,宋乐颐,按照辈分宋鹤年得叫声姑姑。

她定居英国多年,仪态雍容,年纪乍瞧着与宋太相仿,只是妆容和珠宝的个人风格更华靡些。

邵之莺与她几乎没接触过。

她立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是宋珈宜最先瞧见了她,忙起身迎过来,丝毫不改往日热情:“之莺姐,你怎么突然过来,吃过晚饭没有?”

她清脆的嗓音一亮,谈话间的众人纷纷朝这边睇来。

邵之莺盘算着心中腹稿,终是无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腔,她轻声语:“吃过了,我和祈年约了见面,他还没到。”

“珈宜和祈年联系过,说是航班照常落地,应该就快到家了。”宋太回话间,已然起身走过来轻握住她的手,含蓄的安慰尽在无言中。

对上宋太殷切的目光,邵之莺心软了大半。

她与宋祈年的芥蒂,同宋家其他人无关。

宋家人一直待她很好,尤其是宋太太。

还是等宋祈年回来再开口。

宋太太拉着邵之莺在自己身旁落座,对面单人沙发上的宋乐颐冲她点了点头,客气微笑了一下。

大约是本就不相熟,昨天又发生那样的事,宋乐颐估计也没料到她这时候会过来。

邵之莺落座的位置,恰好与宋鹤年正对着。

多年来她和宋家女眷走得近,同宋鹤年却话也没说过几句,偏偏大脑不听使唤地思及前两日在剑击馆外被他撞见抽烟的情形。

不由莫名拘谨。

偌大的厅内,气氛有一瞬凝固。

好在宋珈宜及时打破沉寂:“大哥,姑姐给你介绍女友呢,你怎么说?”

她年岁小,声音乖甜,又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顽皮,丝毫不怵她大哥似的,刹那便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宋乐颐也回过神,拧眉觑他:“你没意见,我就同你约人哋女仔(替你约人家女生),一齐饮杯咖啡。”

话题中心的人,宋鹤年倚坐在松球色康纳利沙发上,略搭着腿,坐姿瞧着有几分慵懒。

男人指节修长精致,正把玩着一枚纯金漆面的火机。他身上还穿着一件纯黑戗驳领西装,领带也未松,俨然是刚进门就被绊住了脚,一时抽不开身。

邵之莺其实很意外他这样的身份也会面临长辈催婚的压力。

焦点被转移回他身上,她的局促随之淡却,渐而略感新奇。

他的回应却寡淡敷衍:“物理博士,不似同我有话题。”

宋乐颐瞪了下眼,被怼得多少有些语塞,但很快恢复耐性,继续循循善诱:“难道你唔钟意智商高的女仔?个样又生得靓,好有气质,完全衬得起你。”

宋鹤年闻言轻哂,反问:“几靓?”(有多漂亮?)

宋乐颐真当他上心,便坐直身,愈发有兴致:“超级靓,明星都冇佢靓。”(明星都没她漂亮)

男人却露出遗憾神情:“可惜我都唔钟意靓嘅。”(可惜我不喜欢漂亮的)

……

邵之莺作为看戏的局外人都被他沉默住了。

偏偏他清冽的嗓音犹如山涧的清泉、晨间的雾,周身松弛又儒雅的气质呈现出上位者毫不费力的矜贵惬意。

叫人不敢,也无法对他动怒。

果然宋乐颐也是一副愠怒又不敢怒的模样,还是一旁宋太太着实看不过眼,温言相劝:“鹤年,别气你姑姐,她也是关心你。”

大约是被宋太太的温煦动容,宋鹤年总算肯收拢火机,沉寂眼底显露半分正色:“开个玩笑,我确未有这方面的打算。”

“未有打算?”宋乐颐嗔目,她讲话一向颇有分量,此刻又有宋太撑腰,愈发不依不饶,“大嫂,你听听这叫什么话,眼见三十了,仲系单身寡佬一个,大哥这两年都愁死了。”

宋乐颐这话也算实情。

如果不是宋鹤年始终没有动静,恐怕大宋生也不会急着让幼子联姻。

宋珈宜生怕姑姑下不来台,笑着打圆场:“大哥,你倒是同我们讲讲到底钟意怎样的女生?”

作为小妹,宋珈宜也着实好奇。

从记事起,她从未见过大哥拍拖。她怀疑过他是智性恋,甚至怀疑过他无性恋,至今都没有确切答案。

话音既落,在场所有人,包括邵之莺,都难免屏神静听。

只见男人长腿自然交叠,摩挲着手里的火机,声线矜沉又匀缓:“由衷爱慕我的。”

“……”

宋乐颐彻底被噎住,一脸无计可施地起身准备上楼,“乏了,我要倒时差,大嫂你也早些休息。”

宋太太早知会被儿子搪塞。

宋珈宜亦习惯大哥对于私生活的神秘。

什么由衷爱慕,小孩子才信。

唯独邵之莺没能洞悉宋鹤年的敷衍。

她震愕得险些忘了自己是来分手的。

彼时她还不了解宋鹤年,并不晓得这个男人偶尔擅以端肃沉敛口吻说出戏谑的话。

他的皮相极为优越,风雅俊美更逾亲弟弟,偏生还比宋祈年多了一份浸淫着权势的谈吐。

宋祈年为人从不谐谑。

她错以为宋鹤年更是庄肃的。

又因自身恋情的失败,令邵之莺不禁生出惘惑之感。

她前男友这兄长蛮有趣的。

一个男人生来有钱有权有势,什么都不缺,偏偏要一个人爱光环以外的他。

这何其荒诞。

他怕是得单身一辈子了。

宋乐颐前脚上楼,宋鹤年随之得以脱身。

偌大的客厅静谧下来。

宋太太和宋珈宜都有心陪着邵之莺,却又因为昨日之事,言语间格外谨慎。

明知眼下的和睦不过镜花水月。

邵之莺胸口发闷,忍不住终止这局面。

“伯母,珈宜,时间不早了,我去楼上等祈年。”

说罢,她担心情绪管理失控,匆忙起身进了电梯。

宋太太默然。

今晚,她多少察觉邵之莺态度微妙的转变,心中有不好的预感,百感交集,却不便多言。

邵之莺径直上到四层,走进宋祈年的书房。

这里她来过许多次,可没有哪一次,心情沉郁如今日。

宋祈年酷爱电竞,书房被他开辟出一片超百平的电竞区。

宽绰的黑胡桃木双人书桌并排放置着两台高配置电脑。

他最迷英雄联盟那阵子,她也曾通宵陪他玩过。

从中三起,他们一起上学、做功课、补习、看电影……后来他还陪着她去冬天很冷的柏林拉琴。

这里关乎两人的记忆太多,邵之莺阖上眼,不愿再记起。

她不是执拗的人,在感情里更是佛系,她选定宋祈年,是理所当然以为两人有青春少艾的感情基础,哪怕是在诡谲多变的豪门婚姻里,依然有望携手半生。

是她太天真了。

她走到露台想透口气。

白加道的夜晚尤为幽静,台风刚过境,对岸维港的灯火雾蒙蒙一片,影影绰绰,却依旧靡丽。

她忽有点烟的念头,从口袋摸出薄薄的烟盒,却半晌都翻不出火机。

不随身带火机是在欧洲时养成的习惯,那时她总要巡回,各地飞,经常是在便利店顺手买了用,也从不挑图案款式,反正最终的归宿都是机场弃物桶。

邵之莺捏着微硬的烟盒,不经意摩挲了下指肚。

她其实没有瘾,只不过心里闷得慌。

分手其实还好,对于她这样从出生就亲缘淡漠的人,仿佛也是冥冥注定。

更多的烦闷由于对未来的不确定。

从成年那天起,她就在盛大的告白下成了宋祈年的女朋友。

迄今四年,即日起一切人生规划骤然清零,她忽然看不清将来的路。

给宋祈年发了消息催促,他没动静。

宋园这个位置,想要找便利店,得开车下山。

考虑找佣人借一个,却转念想到自己马上就和宋家再无关系,还是不劳烦别人了。

露台的视野好到不可思议。

邵之莺倚在护栏边,放空呼吸。

可惜天气不好,夜空不见一颗星,乌压暗沉,只有斜侧上方露台的一盏灯萤萤明亮。

那盏灯闪着黄琉璃色的光晕,柔和不刺眼,叫人远远眺着渐生困意。

直到灯影下有人形摇曳,邵之莺才晃了下神,后知后觉想起那仿佛是宋鹤年所在的楼层。

她忙撤回视线,垂下眼盯着自己的手机。

没目的地刷了两下,发现将近十一点了,她没耐性再等。

刚起身决定离开,就听见悬挂一旁的可视电话响起。

她以为是宋祈年到家,伸手接起。

不曾料,可视界面里呈露一张熟悉的佣人脸孔:“邵小姐,厨房准备了安神甜汤,是杏仁奶煲的,方便给您送进来吗?”

她下意识以为是宋太的意思,宋太一向细心。

没好意思推辞,佣人很快端着置物盘过来。

光滑的橡木托盘由丹麦皮革包覆着边缘,温热的杏仁乳玫瑰露被盛放在精致瓷碗中。

邵之莺却一眼瞧见瓷碗一旁沉静放置的火机。

那火机她今晚才见过,自然清楚是谁的。

还未及错愕,就听佣人体贴地出声:“邵小姐,这几日气温多变,小心夜凉感冒。”

女佣人把托盘搁下,将一件乳白色的羊绒薄披肩轻轻搭放她腿上。

“多谢你,麻烦晒。”

佣人离开。

邵之莺坐直身,拾起盘中火机,沉甸甸的质感握在掌心,纯金漆面的火机款式简约,光滑而没有纹路,更没有奢牌常见的雕花。

那火机是搁在托盘中的,却带着体温。

虽很淡,诚然是37度的余温。

她微怔了瞬,自己也不知缘由,只慢条斯理地将羊绒披肩展开,轻拢在肩上,尽量让背脊放松,将坐姿调整到松弛的状态,至少看起来不那么局促。

葱白的指尖轻轻一推,金属盖“叮”的一声打开,清脆悦耳。

那开盖声与都彭经典接近,但她绝对音感,听得出细微差距。

这火机必定价值不菲。

拇指抵在砂轮上,用力打了两下,都没打着,细长的砂轮咬得很紧,火机主人的手指一定很有力。

好在她的力气也不弱。

成人大提琴4/4,标准高度120cm,琴身加碳纤维琴盒的重量在六公斤以上。她经年累月又拉又背,再柔弱也练出来了。*

加重力道,终于打着了火,少女细腻的掌心护住火光,挡着风,衔着烟深吸了一口,淡蓝色的烟雾很快从肺腑弥出。

熟悉的薄荷味令她产生一丝安全感,即使微薄,也够用了。

月光下,少女瓷白的下颌微仰,隔着山顶夜雾,不露声色朝五楼露台的方位睨去。

细长的女士烟在她指间燃烧、焚焦、沦为灰烬。

不仅没睇着半个人影,连那盏昏黄的灯都不知几时暗淡下去。

乌黯黯的一片漆黑里。

少女清霜般的眸色亦被无声敛回,随着那烟,灼明又寂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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