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迷药

“王爷且慢。”

萧绥蓦然听到声音,斜着眼嘲讽看了徐怀瑾一眼,步子放缓,优雅从容。

今日这端午宴,其实他也能拒绝,但真拒绝了,便会引起种种猜想,既说皇家凉薄,也会说裴家不知分寸。倒不如答应了,还能给裴公一个安慰,以后行事也会便利些。

只是没想到,方才他和裴公说完话没多久,他扫视席面上的人,却发现崔清漪不见了,以为她定是有些闷,于是他便来扶摇池寻她,没看她的身影,倒碰上了徐怀瑾。

他心里自然是有些不爽利的。

“王爷这是要?”

徐怀瑾没想到在这遇到他,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狡黠一笑。

他知道那天晚上定王也来了徐家,最开始还觉得有些蹊跷,后来便明白了。

徐怀瑾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自己以后会是什么样的人,为了那个位置,他可以忍耐常人不能忍耐的,可以利用任何人,也可以杀掉挡他路的人。

就算曾经被人给予过一丝情感和温暖 ,那又如何?

萧绥不经意看到他眼角的谄媚,心里有些冷笑,但面上仍保持着波澜不惊。

他沉稳道:“徐公子未免管的有些宽了,本王要做什么,还要和你说吗?”

“不过既然遇到了,本王就给徐公子提个醒:从今往后,离崔家人远一点。若再被本王看到,小心你的另一条路。”

萧绥对徐怀瑾的行为,开始觉得有些可笑,现在却有些可鄙。

徐怀瑾心下一惊,似讨好般笑了笑:“王爷这说的哪里话,我哪敢动王妃的心思。”

虽说从前他有意拉过崔家,也有意让崔清漪对自己有心意,可如今崔清漪既然已经嫁到王府,那他便和她再无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那他也是能和这位定王左右逢源的。

毕竟,两边同时押注,赢面会更大些。

萧绥眼神很淡,从容说道:“但愿如此。”

未见所寻之人,他眸光微眯,离开了扶摇池。

徐怀瑾松了口气,可萧绥前脚刚走,后脚就来了个小宫女,她急切说道:“徐公子在就好了,定王妃要见公子。”

什么?

她要见他?

“定王妃身在何处?”

徐怀瑾怀疑,这萧绥前脚刚走,崔清漪就来找自己,这夫妻俩卖的什么关子?

不会是商量着怎么对付自己吧......

“在御花园。”小宫女咽了一下,害怕地低下了头。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徐怀瑾本不想去,可实在好奇,思虑再三还是去了。

人到了御花园,这里平时宫人们来来往往,但此刻却显得宁静致远。

他听起来风平浪静,心里犯疑:不像是有人......

徐怀瑾正准备离开,萧绥脸上写满晦涩,在他身后凌厉开口:“让开!”

徐怀瑾不明所以,迅速挪到旁边,只见萧绥一身肃杀之气快步走到了御花园里最不起眼的暮林亭。

崔清漪失去了从前的镇定和冷厉,面容宛如零星雨打湿了海棠花蕊,粉润又潮湿,她想要起身却四肢乏力,只能枕着绵软的手臂趴伏大理石桌上,一呼一吸摄取些丝丝凉意。

骤然,不知是谁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向亭子走来,那声音既沉重,又急切。

像是不招自来。

崔清漪皱着眉,竭尽全力撑着头,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眼前一片胭脂水汽,她想看却看不清。

想说的话也被套在了脖颈,她一声不语,就这样用潋滟的双眸望着对方。

萧绥神色动容,慢慢朝她身边走去,崔清漪忍着心中的热意,颤颤巍巍地掏出了匕首。

但她手腕软如绫罗,手心又冒汗,那把匕首险些掉落在脚上。

她不得已开口:“离我......远点......”那声音如衣裳勾出金丝般细滑,但话却拒之千里之外。

萧绥的心似乎被针线勾了起来,双眸被她手心那把匕首刺痛。于是缓缓给她披上自己的黑袍,声音嘶哑道:“是我。”

崔清漪呆滞,两眼弥漫着阵阵微波,心跳得十分厉害。直到闻到他身上那股冷冽香,她才确定来人是谁。

顷刻间,眼泪喷涌而出,委屈抽泣道:“你来了......”

“我们回家。”

他的声音被她的眼泪困在喉咙中,几乎发不出声。

萧绥弯腰将她抱起,她伸手搂上他的脖颈,不自觉的扯身上披着的衣裳。

萧绥心悸无措,只得温柔地说道:“别乱动。”

暮林亭此时阵阵微风,花香四溢,周围无人,可旁边阁楼上的人看见这一幕,气急间扔了扇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阁楼。

“六安,知会圣上一声。”

“是。”

六安听语气便知王爷这是动怒了,究竟是谁敢这么对王妃?

萧绥眼眸狠戾,吩咐后就抱着崔清漪离开了此地。

徐怀瑾愣愣地看着萧绥向自己走来,一瞧他怀中抱的人,便猜到这事是有人故意的。

故意让崔清漪醉在这里,故意将自己引入这里。

会是谁呢?

想到这里,徐怀瑾不动声色地便离开了此地。

就当他从来没来过。

萧绥见他离开,眼中闪过淡淡的嫌弃,不觉加重了手中的力气。

一路上,冷冽的香缠绕着她,宛如晨雾中新发的绿竹含着朝露。

颤颤巍巍中,朝露在绿竹怀中不由得挣扎起来,挣扎过后,那露珠想要撕开绿竹的外裳,还想要攀着绿竹的叶向上生长。

奈何绿竹将露珠包裹在其中,怎么挣扎也挣不开。

沁水居的烛火早已亮了起来,昙云见萧绥抱着崔清漪进来,揪心着急道:“冰帕子已经准备好了。”

“快去和六福请林书臣。”

昙云看崔清漪露出的脸色微微潮红,忍着哭意道:“是,奴婢这就去。”

萧绥直接进了里屋,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崔清漪一时失去背后的托举,祈求的眼神看着他,不肯离开他的腰身。

“别走。”

崔清漪说罢,贴着他的身子去脱他的衣裳,萧绥见状连忙推开她又软又媚的手腕,来回几次,两人像是藕断抽丝,虽断犹连。[1]

崔清漪委屈哭了出来:“我说了别走,你为什么还要走?”

“我是想给你擦汗。”

萧绥慌张还有些无措,只能依着她贴向自己,可她不知道的是,萧绥在刚抱上她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她如火般的热情。

这一路上,他如刀俎上待宰的鱼肉一般煎熬。[2]

崔清漪抬起她潮红的脸,一双水淋淋的眼睛盯着他,双手抵在他的胸口,不肯放开他的衣裳。

萧绥低头,忍着乱麻心绪用帕子给她擦擦额头冒出的汗,正耐心时,崔清漪突然鬼迷心窍,对准他的唇珠,轻吻了上去。

萧绥一时间愣在那里。

她的唇,宛如羽毛翩然落在了他的唇上,轻微扇动后,更像蝴蝶在他唇上肆意起舞。

不多久,女孩用她那双柔荑捧着萧绥的双颊,转而如花蜜般甜润,缓缓喘息,仰头还要索取更多。

崔清漪合上微红的双眸,慢慢地将手滑到她的衣领口,一颗一颗地解开束缚,甚至还要脱掉自己的外衫。

她雪白的肩颈裸露在空气中,萧绥余光一瞥,猛然惊醒。

“把衣裳穿好。”

他将她从自己身上剥了出去,挑了一根缠绕着发丝上的发带,困住了她的手腕,只怕她再做出些令她后悔的事。

“呜呜......你给我解开。”

萧绥见她挣扎,眉心一皱,他知道这样做不好,但他在这个时候必须要维持着自己的清醒,不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

萧绥转身拧干手帕,再次坐在床边,躺在床上的女子眼中泛泪,眨着眼,一闪一闪的委屈看他,似乎在抱怨他。

“林大夫马上来。”

萧绥无奈心酸地替她将泪水拂去,轻轻地为她擦拭着红润的脸颊、鼻尖、额头、脖颈......但又怕她着凉,于是将旁边的被褥给她盖了上来。

崔清漪忽感心闷,哼咛道:“不要。”伸腿就要去踹那被角,萧绥无可奈何,给她换了一块又一块的冷帕子。

帕子换的如此勤,倒分不清是崔清漪热,还是萧绥热了。

林书臣住的地方,虽在东都,倒不如说更像是在扬州。院中绿意盎然,让人进去就不自觉深吸一口气。

林书臣正准备关门睡觉,六福和昙云便在门外赶来,气喘吁吁说道:“我家王妃病了,林大夫快去看看吧!”

话还没听完,林书臣就要回屋拿药箱,见他匆忙,昙云赶忙上前堵住他的步子,小声道:“我家王妃是中了迷药。”

林书臣有些慌,他身穿一身白衫,在黑夜中倒显得像一道日光。

他赶忙去屋子里寻药,可翻来覆去,那药像是长了腿,不见踪影。

“我记得明明在这啊,怎么就不见了?”林书臣也是急的出汗。

“林大夫,再耽搁一会,我家王妃估计没命了!”昙云慌张的也开始对着药名一一搜寻。

三人在屋内寻了半天,本以为找不到了,六福这时却说:“林大夫,快看看,是不是这个!”

林书臣眼冒金星,定了定神,高兴道:“对对对!没错,就是这个!”

昙云本能用轻功将这药带回去,可这两人都是王爷的人,她不好暴露。于是昙云也只能急道:“既然找到了,我们快些走吧!”

三人匆匆赶回去,还没到沁水居,昙云就喊道:“王爷,林大夫来了!”

林书臣刚进去时,里面崔清漪正呜咽的抽泣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被萧绥欺负了。

萧绥一贯清冷淡漠,只是脸色有些红润,甚至还有些羞涩。

林书臣差点以为自己花眼看错了,直到萧绥冷着语气对他喊道:“把药拿进来。”

他慢慢地进了里屋,低头伸手将药递给他,萧绥伸手就将那女子搂入怀中,林书臣低着头也不敢乱看,可听到那女子说“苦”的时候,他悄然抬了一下头。

林书臣这才看清了崔清漪,只那一刹那,他便迅速低头愣在了那里。

他拧着眉,垂在两侧的手禁不住颤抖,从前的回忆如海浪袭入他的脑海,巨浪滔天。

云湘的妹妹?

怎么会这么像?

林书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脸色,眼神也有些恍惚,没等他反应过来,那女子服完药便闭着眼靠在了萧绥的怀里。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再次抬头瞄了一眼,似乎没那么像了......

林书臣浑身松懈了下来,他定是看错了。

记忆中,他当年去扬州云家提亲,那云家的二姑娘偏不让他进云家的院子,他好说歹说,这二姑娘这才迎了自己进去。

可后来,还没到迎亲那日,云家其他人便都没了,就连云湘如今也......下落不明。

想到这,林书臣颓废地摇了摇头,悄悄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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