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手拿着咖啡缓缓扭过头，咕咚一声把刚喝进嘴里的那口拿铁咽下。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默默转身，目光落在齐志虹身上的时候他适时起身去找靳望舒换回了位置。
感觉到身旁的位置换了个人，白榆用平静的表情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她讪讪把那杯咖啡放回桌上，忍不住小声嘟囔，“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
“我不是故意的。”
白榆干巴巴解释，又一边打量靳望舒的表情。
有幸听齐志虹讲起，这家伙稍微有些洁癖。
靳望舒没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白榆看不出他的情绪，干脆认栽，“回头我再给你买杯新的吧。”
“回头我再给你买杯新的吧。”
“？”白榆还以为他只喜欢在线上学人说话。
“这杯我还想喝。”靳望舒淡淡解释一句。
白榆眼底闪过一抹惊讶，却还是轻轻把咖啡杯往他的方向推了推，之后又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这杯是你买给我的。”
他表情难得松泛了些，带着些许的笑意，“不是吗？”
那倒，也是。
不过他在笑什么？
笑话她送出去的东西还要往回要？
但她明明是在担心他的洁癖，简直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白榆定定看着靳望舒拿过那杯咖啡，毫不避讳的喝了一口。
他放下杯子，喉结滚动着，淡淡瞥过来一眼，“看什么？”
白榆着急举起手机，“我们是不是可以拍……”
铃——铃铃——
“……”
靳望舒自然耸了下肩，“等下课吧。”
白榆剩下的一节课有半节课都在后悔自己喝了那杯咖啡，不然也许那几秒钟足够拍完照片然后溜走。
并且经过刚才的位置转变，她现在很不幸地被靳望舒圈在了里面，想偷溜出去放风等他都不行。
前面老师的讲课声实在催眠，白榆玩着玩着手机就开始犯困。
靳望舒做完那本书的课后习题，转头就看见身边的女孩已经趴在桌上睡熟。
似乎这会儿他才有机会仔细打量一下她的模样。
偏灰的发色更显得她皮肤清透白皙，脸颊还总是带着淡淡的红，阖着双眸的模样带着几分倦意，高挺的鼻梁也丝毫不影响她整个人透出来的那种可爱气息。
之前听齐志虹提过几次，她的发色是天生的，应该是有一些混血的基因。
靳望舒小心抬手，帮她把脸上挂着的发丝拨到一边。
指尖堪堪擦过她的脸颊，白榆忽然睁了眼。
淡灰粽的眼瞳中映着他些许僵硬的模样，靳望舒收回手扭过头。
欲盖弥彰地，“弄醒你了？”
白榆摇摇头，“我没睡着。”
“哦。”
“你刚刚在干什么？”
白榆饶有兴致地撑着脸颊望着他。
“帮你……”
“挠痒痒。”
“……”
他最好是。
白榆坐起来又玩了十分钟手机才下课，她伸了个懒腰，莫名有种自己白上了两节课的感觉。
早知道应该问问有没有人需要代课。
噢好像也不行。
这个班没女生。
靳望舒把一些和这节课完全无关的书收进背包，“走吧，请你吃晚饭。”
白榆眼睛亮了一瞬，“真的假的？”
“假的。”
“……”
“真的。”
“！”
齐志虹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就拉着其他两个室友跑了个没影，白榆和靳望舒并排走下楼梯。
他忽然扭头问她，“吃什么？”
白榆挠挠头，“水煮鱼片？”
“行。”
下课时候的人乌泱泱的，白榆直到走出教学楼才掏出手机。
靳望舒的步子大，走的稍微快一些。
白榆抬手揪住他袖口的衣料，后者疑惑回头的时候，她刚好举起手机对着两人按下快门。
照片上的她笑得甜美，白榆忍不住端详了好一阵。
催促她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快点走，一会儿占不到位置了。”
“哎呀，别着急嘛，都最后一节课了。”
白榆扯着靳望舒袖口的手还没松开，感觉到他的步伐放缓些许，紧接着忽然把手往上抽了下拉上了她的手。
一股温热的触感贴着她的掌心，白榆愣愣抬起脑袋，入目的是他后脑的发旋修长的脖颈和半搭在肩上的黑色背包。
靳望舒拉着她，脚步愈发快，“我晚上还有实验课。”
噢，好像，听齐志虹说起过。
白榆收起手机，笑着反握住他的手，快步跳了两下往前。
“那快点走吧！”
女孩儿一蹦一跳地往前走，扯着男生的手都跟着一晃一晃的，此刻正值黄昏。
镜头记录下还有他们都没能注意到的，男生烧红的耳廓。
“啧。”简琳弹了下手里的照片，模样颇为得意，“好看吧？”
“那是人家两个长得好看。”
许仪苏在一旁幽幽说着。
“我们跟踪人家好吗？”杨静栖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怎么叫跟踪呢？明明是刚好路过。”
“是是是，还刚好带了新买的拍立得。”
“……”
简琳把照片收起来夹在书里，“那怎么办？我不跟进一下进度这次要是输了，可就吃不到火锅了。”
“我以为你是不想给他们带早餐才这么积极，原来是太想吃火锅。”
“那可是鲜合堂！我还没吃过呢！”
“倒也是，今天就能牵手了，快点帮甜甜把照片弄完，应该就离分手不远了吧。”
“指日可待。”
白榆同样也在因为自己剩下的几张照片为难。
点完菜她就坐下摆弄自己的相册。
才两张。
这等到结束要猴年马月。
取餐回来后她立马又拿起手机趁着靳望舒不注意拍了张合照。
之后收起手机才发现他又点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菜。
但这次，白榆真的忍不住问一句，“靳望舒，你能吃辣吗？”
“还行。”
她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水煮鱼片，“友情提示，这个，特别特别特别辣。”
“哦。”他似乎不甚在意。
白榆撇撇嘴拿起筷子，爱听不听。
“我去给你点杯奶茶？”靳望舒忽然问。
“？”
“不是说辣？”
“……”还挺贴心。
没等白榆喊他，靳望舒已经起身去了奶茶店。
水煮鱼片和能使用打折的奶茶店不在同一个食堂，他只就近去买了一杯。
白榆见他并没给自己买，“这个很辣的？你自己不要买一杯喝吗？”
“不用。”
“晚上别喝咖啡了，用奶茶补给你。”
白榆稍微一顿，竟是没想到上课那会的话，他现在还记得。
靳望舒的确很能吃辣，白榆喝了半杯奶茶的时候，看见他吃了一大半眉头都没皱一下。
又对不上了。
齐志虹明明之前说过他很讨厌吃辣的。
如果不是白榆了解齐志虹，她都要差点怀疑他是个到处说人坏话的小人了。
也许，靳望舒只是单纯不想跟他吃吧。
应该是晚上有课的缘故，这次靳望舒吃得不慢。
他几乎和白榆同时吃完，又递给她两张面巾纸，“直接回宿舍吗？”
“嗯，等会儿去琴房练琴。”
“我送你去。”
“不用了，我室友会陪我去的。”
靳望舒没坚持，“好，注意安全，回去跟我说一声。”
“好。”
这会儿白榆恍惚了下，他似乎，比想象中要认真。
或许是学霸做什么都认真。
谈恋爱也一样。
吞了吞口水，白榆莫名有了一种快要玩脱的危机感。
还是快点把照片拍完最好，她觉得还是问号哥那种适合她。
可惜，后面两天她的课都不少，拍照片的事情因为学业暂时搁置。
好不容易捱到了周末，白榆给靳望舒发了消息。
【去看电影吗？】
【你是想跟我去看电影，还是想要去拍第一次看电影？】
【这有区别吗？】
【当然。】
【请详述。】
【前者有点想去，后者非常不想去。】
【请说出你的理由。】
【一个把我当人看，一个把我当工具。】
【那我肯定是非常，无敌，超级，想要跟靳望舒去看电影！】
【可以。】
【然后，我们可以拍张照片吗？】
【……？】
或许，你能有个新的身份呢。
——工具人。
靳望舒答应过的事情很少反悔，白榆在一堆影片里面挑挑选选了一个最近的热门电影。
是个有关亲情的喜剧，看起来剧情不错。
学校附近就有影院，下楼是商场，不管做什么都很方便。
白榆站在影院门口，默默计划着自己今天要拍下的几张照片。
看完电影，再下楼做个陶艺，之后再去一趟超市。
三张，多了怕靳望舒不愿意。
靳望舒是从身后忽然靠过来的，白榆猛然转身撞到他身上还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都不说话的？”
“在想应该说什么。”
“……”
电影快要开场，白榆拉着他想要去检票，只是走了几步他忽然顿了下。
疑惑转头就听见他问，“爆米花吃不吃？”
“吃！”
不吃白不吃。
靳望舒当真大方，白榆也不客气。
两人的位置在中间偏后一点，这场电影的人还不少，差不多能坐满了一半。
白榆坐下之后拿了一个爆米花丢到嘴里，“看来这部片子应该不错。”
“怎么说？”
“上座率高啊。”
说着，她似乎注意到什么，“靳望舒，你不会之前都没看过电影吧？”
小说上的学霸都是这样的，除了学习之外什么都不在意，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
“我想你有必要搞清楚两点。”
白榆闻言一副认真受教的表情。
“第一，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第二，我不是山顶洞人。”
白榆撇了撇嘴，“其实你完全不用说那么多话的。”
“只要说‘看过’就行了。”
说着，她甚至反客为主，“靳望舒。”
“这一点都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