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阿烟被带下去后,屋内就只有云竖一人。

侍从自觉离开,只在差不多的时间进来换茶水和点心。

女郎近日是奇怪的,但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好像是兴趣变了,开始痴迷于书本,不再喜欢去外面,也开始讨厌和男子接触。

可人还是那个人,说话语气差不多,脾气还是不好惹。

“女郎大病初愈,自然哪里都去不得,不就只能看书了吗?有什么奇怪的,主君也很喜欢看书啊。”

长廊的侍从压低声音,“可别让女郎听到了,女郎最讨厌别人在她后面说她的事情。”

“女郎现下在里面看书,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说话。女郎也只是这几年性子变得有些大,之前还是好好的。听说从京都回来后,性子就开始奇奇怪怪了。”他嘟囔着,一边说一边四处探着,也怕被发现。

还没消停一会儿,院子处就进来了几个人。

那两个侍从连忙垂头,避在一侧。

云父看着眼前的两个侍从,微微皱眉。

子漾身边太多男子了。

如何能顺利娶夫呢?

他看了一眼身后小侍怀中抱的画像,嘴唇翕动着,还是没说什么。

穿过长廊进入里屋,云父这才意识到屋内的变化。

他怔了一下,视线转移着,有些疑惑。

难不成下水一趟,性子还磨好了?

他面色有些古怪,抬手示意后面的人把画像拿过来。

“父亲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想挑自己喜欢的吗?”云父将画像打开,“这个可喜欢?”

云竖现在哪里有这种心思,现在心心念念的就两个字——安稳。

彻底扎根下来。

她只粗粗扫了一眼,“不喜欢。”

“这个呢?”

她还是摇了摇头。

才过目几个画像,云竖突然开口,“我还是喜欢他。父亲若想我安稳下来,帮我处置那些侍子吧,我不想看到他们了。”

云父皱眉,“你既纳了他们,岂有这种想法,你想逼死他们不成?”

“给钱让他们回家也不愿意吗?”云竖偏头,像是不想言语。

云父怒然,“你还想着那个狐狸精,有什么好的,以往你胡闹就算了,现在岂由得你胡乱来,不娶也得娶。”

为何总想着不切实际的,虽然是自个女儿,但她什么品性他还不知道吗?

那些个贵子就算是低嫁也是为官的人,岂会嫁给商人。

更别提现在,正经人家的书香门第都不愿意嫁进来。

他拂袖出去,屋内静悄悄的,侍从更是大气不敢喘一下。

云竖默了一下,看向旁边的侍从,“去把那些侍夫都叫过来。”

“是。”

云竖翻着书,指尖停在一侧,抽出来了一张画纸,被折叠起来的,随意塞进来的画纸。

画纸里还夹着一根簪子。

她打开画纸,便看到上面的画像,跟仕女图一般,倚靠树木,敛眸垂目,很是端庄。

她又看着手上的簪子,轻轻转动着,觉得稀奇。

原身就这般喜欢吗?

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几乎所有的侍夫都到了庭院里。

其中几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却也只是摆着脸。

云竖走出屋内,披着外袍,时不时低头咳一下。

侍从将椅子搬出来,云竖坐下来,垂眸看着那些男人。

“我给你们两个选择。”女人的声音有些哑,“第一个选择,跟这些侍从一样,在宅院做事,不再是侍夫。第二个选择,拿钱走人。”

“我给你们时间选择,自己来取契文和银钱。”

云竖给的钱几乎够他们用一辈子,若胡乱花也用不长多久。

阿烟是家生子,即便拿了钱也无处可去,说不定还会惹人注意。

他轻轻咬唇,还是主动去了那侍从旁边,主动说了选择,便提前离去。

那二十来个侍夫陆陆续续上来,几乎一大半的人直接拿钱走人,还有几个人便是无处可去。

云竖让人把剩下没拿的银子给了那几个留下来的人。

她本就让人准备了22份。

她看着还有一份的银子,“还有谁没来?”

“袁侍夫,他被关在院子里,主君不让他出来。”他回答着,不想女郎还想把袁侍夫也赶走。

之前将袁侍夫纳进来的时候,可是他说什么便给什么,极为宠溺。

云竖没吭声,也不想直接把事情做绝,免得直接把疑心做真。

“还要关多久?”

“主君说,要关袁侍夫三个月。”

三个月?

云竖没再说话,只是进屋继续待着。

这具身体一生大病便如此虚弱,甚至吹不了冷风。

明明已经卧床休息了几天。

她已经好久没有生病过了,这具身体生病起来,让她很不适应。

太虚了。

站个五六分钟,腿就开始无力。

屋内碳火点足,窗户紧关着,再次处于封闭保暖的空间。

她缓了一下,坐在榻上平复呼吸。

碎发黏在额上,有些散乱的头发披散在肩上,将云竖阴沉沉的眉目缓和了许多。

旁边候着的侍从偷偷瞄了一眼女郎,突然红了红脸。

女郎不凶的时候还是正常的。

女郎的长相偏向家主,偏偏又像主君的眉眼,若不沉迷酒色,怎么会落到没人肯嫁的地步呢?

女郎的皮相是好的,就是性格不行。

他敛了心神,也不敢走神,只是走近俯身询问女郎累不累渴不渴,需要去重新拿本书吗?

谁也不知道女郎到底想做什么。

为何驱散侍夫?

云父既气却又觉得理应如此,也随了她的做法。

不要侍夫,那正君是必然要娶的。

……

云竖恢复得差不多后,便一直待在书房内,一日也不见得出来几次。

她请人过来模仿那张画像,让人裱起来放在书房内,让人一进来就看到。

那根簪子被她放了起来,画像就足够当借口。

门口又传来了动静。

“画像又送过来了?”

她侧身去看,视线落在那画像上,眼眸内慢慢浮现阴郁和躁动,整个人都带着暴躁,“等会儿就送回去。”

门口的侍从下意识抖了一下,果然前几日生病的女郎是个假象。

汛蓝连门槛都没跨进去,连忙低头应下就把画像送走。

他拿回来了就算完全任务,如今送回去也是正常的。

他苦着脸,感觉又要被侍长说,抱着怀中的几个画像就往长廊走,还没走几步,就看见有人在那探头看什么。

“你在做什么?”讯蓝拧眉出声说道。

“原是讯蓝,我是袁侍夫房里的紫婵,袁侍夫病了,我特意来找女郎去救救我家袁侍夫。”紫婵露出身体,眉眼愁苦。

“让我去见一下女郎吧。”紫婵看向他的背后,拔高声音,试图让屋内的人听到。

紫婵说着,作势就要越过他冲过去要见人。

他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又装可怜,“让我见见女郎……”

画卷掉了一地,在门口守着的侍从连忙把不知好歹的紫婵带下去。

“把人放开。”

从屋内出来的云竖看着眼前的混乱,开口让他们散开。

“什么生病了。”云竖问道。

紫婵被松开,连忙回道,“袁侍夫生病了,一直想着女郎过去看看他。”

云竖没说什么,只是盯着紫婵。

紫婵不明所以,为什么女郎不说话了。他甚至开始慌张起来,害怕女郎处罚。

女郎不是一向宠爱袁侍夫吗?

“我等会儿过去。”她回道。

紫婵连忙应下,得知肯定的消息后就转身离开。

袁桉的院子里。

“妻主可来了?”袁侍夫听到动静,出声问道。

他神色忧虑,开始害怕起来。

听说她最近赶了许多人,让人打听也是说妻主厌烦了他们不懂事。

可论不懂事,他不是其中一位吗?

虽说占着她的宠爱,没少闹腾,可她喜欢自己,这不是正常的吗?

“女郎说,等会儿来。”

袁侍夫皱眉,声音突然尖锐,“等会儿来?她莫不是要把我一块赶出去。”

他说着,却开始后怕起来。

若他被赶出去呢?

柳姐姐虽然还未成婚,还会要他吗?还会嫌弃他没有银钱吗?

外面天色很好,他本该自在地出去,而不是被关在这里。

到了下午。

袁侍夫才等来人。

他绕过屏风走来,见着她坐在那,先是斟酌语句,提了一下嘴角的弧度。

“妻主……”

云竖抬眸看向他,“病好了?”

袁侍夫愣了一下,随即又摆上委屈,“妻主几日不来见我,是厌烦我了吗?”

“就站在那吧,我过来也只是知会你一声。”云竖从袖带中取出信纸,让侍从把这个递到他手里。

袁侍夫不明所以,看着手上的信纸,赫然脸色煞白。

“妻主……这不是我写的……我是被冤枉的。”

女人突然笑了笑,脸上霎时阴沉下来,手上的茶杯被她摔在地上,“你当我是傻的还是觉得自己做得很好?”

“拿着我给你的东西送给别的女人,还与她私会,你说我如何容得了你。”

袁侍夫后退了一步,手上的信纸一张一张地掉在地上,顿时被她的话说懵了,眼睛附近都透着惊恐。

为什么她会知道,谁告诉她的,是谁?

他缓慢看向旁边的侍从,眼睛瞪得很大,“是你个贱人说的是不是?”

他张了张口,慌乱无主,眼睛顿时红了起来,脚步踉跄地走到云竖旁边,“妻主,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会这样做了。”

云竖低眸看着他这张脸,恍然想到画像中的人,有几分相似。

原身喜欢谁呢?

云竖抬手牵制住他的下颚,“按府规来定,你该杖则三十,再被发卖,今日我只将你赶出府,你拿了银钱就走。”

她语气冷冷的,“你若再做什么再说什么,我刚刚的话就不作数。”

她松开手,起身抬脚离开。

他坐在地上,勉强站起来,浑身发冷。

他没再闹,反而跌跌撞撞地走进自己的室内,像是疯子一般连忙收取自己的首饰和绸衣。

她不留他,他也不待在这了。

他被纳进来,契文就被他拿到了手里,往日里她送的东西都被他折合成了银钱,手臂上的朱砂也还在。

袁桉草草收拾后,就拿着包袱离开。

走到门口,他呼吸很乱,抱紧怀中的包袱,“她说了,会放我走的,你敢拦我?”

“从后门走吧,你一个被休弃的人,怎么有资格从这里走。”

袁按死咬着下唇,极为愤怒,却也老老实实跟在她后面走了后门。

旁边经过的两个侍从嘀咕着,“女郎何必如此轻松放过他。”

“到底也是女郎之前宠溺的人,连下水都二话不说,万一那袁侍夫肯去伏低做小,说不定女郎还会放过他。这一声不吭拿了银钱就跑,恐怕早有了那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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