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知青,来的挺早啊!”王启民拿着个饭盒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一看见童喜,就像是忘了在火车上对童喜的冷嘲热讽,十分反常地和童喜打招呼。
童喜还没来得及翻个白眼,就见从何毅说的那间小单间里,走出来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青年,青年看了正热络和童喜打招呼的王启民一眼,微微皱了皱眉,便扛着锄头从他们几人身边走了过去,看样子是去下地。
“假积极什么,要是觉悟真那么高,怎么都不知道照顾一下我们这些新来的知青,独自霸占一个房间,分明就是自私自利。”
王启民看着对方高壮的背影消失在知青点大门口,才义愤填膺地说。
别说童喜,就连性格很随和的何毅听了他的话,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谁料王启民还自我感觉良好,又对童喜说:“童知青,等白书记回来,你可得跟他好好反映一下,玉溪大队某些老知青,太自私自利,不但不关爱新来的同志,还欺负新同志的情况。”
童喜本来还疑惑,王启民今早见到她,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原来是想起了她是白书记家的亲戚,现在套近乎,想让自己给他出头呢。
她自然不会去接王启民的话,只是冲他诡异一笑,手开始去摸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
王启民可能是想到了火车上的事,本来还想再多说刚才离开的那个老知青的坏话,却突然闭了嘴,脸色难看地拿着自己的饭盒去洗了。
看到本来还想长篇大论说人坏话的王启民,突然走的飞快,何毅似乎也猜到童喜去摸自己的挎包要干嘛了,有些好笑道:
“虽说你那刀不能劁猪骟羊,但却能治人,倒也不算埋没了它。”
童喜:“谁说我的刀不能劁猪骟羊的?”
何毅:“不是你大表姐说的吗。”
“我大表姐住这么远,她哪里能知道我到底会不会给家畜治病,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何毅本想说,我就算住的离你家近,也不知道你还会给家畜治病,但多少也觉得童喜的话有些道理,“那你那天怎么不跟大队长解释。”
童喜如实说:“因为我打算用行动来证明,等有机会我问问大队长,看看大队里有没有什么能发挥我特长的地方。”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陈铁柱就从大门口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昨天童喜剩余的行李,其中有瓷盆床单被褥什么的。
虽说现在还是夏天,但童喜他们这些知青是长期下放农村,四季要用的东西家里都给准备齐了。
何毅他们的行李,昨晚就都拿来知青点了,只有童喜剩余的东西还在拖拉机里放着,陈铁柱一早就给从大队部那边带了过来。
“谢谢大队长!”
童喜接过陈铁柱手里的东西,跟他道了谢。
屋里的知青听见大队长来了,都从屋里走了出来。
陈铁柱冲童喜点点头,随后目光看向陆续出来的人问,“高知青呢?”
知青队长汪奇回:“昨天咱们除的西山那片玉米地的草,还有一多半没除,我同大家说,今天一定要除完,所以高知青一吃完早饭就过去了。”
陈铁柱表扬说:“这很好,同志们都该有高知青这种积极的态度。”
洗饭盒回来的王启民闻言撇撇嘴,刚想酸几句,就听陈铁柱又说:“昨天咱们新来的六位知青同志,本该让大家休息一天再下地,但现在地里的草,每下一场雨,就会疯长,除都除不赢,眼下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就只能辛苦新来的知青同志,今天就和老知青一起下地除草。其它比较复杂的农活,等把这茬草除完再以老带新逐步学习。另外你们的基础口粮,等你们放工后,我会让人先送一部分来知青点,你们看是自己做,还是和老知青搭伙做饭吃,你们自己决定。”
陈铁柱说完,就让汪奇给六位新来的知青安排任务。
汪奇先是让六位新知青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又让几个老知青也介绍了一下自己。
新来的知青中,除了童喜和何毅是嘉兴人,其他四人都是沪市人。
先来的那批老知青,则都是沪市人。
汪奇便让童喜和何毅今天先跟着自己,而王启民他们四个,则分别交给了另外两个干活比较靠谱的老知青带。
还有另外四个老知青,其中有两个过完暑假还得回大队小学教书,还有两个一天到晚装病想办病退回城,劳动很不积极,汪奇便没把新来的知青交给他们带,以免把新来的知青觉悟都给带偏了。
汪奇做好人员安排,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只有王启民说:“汪知青,我能不能跟何知青换一下?”
“咱们革命工作的第一步,就是服从安排!”
汪奇昨晚就领教了这个新来的小老乡的胡搅蛮缠,要是别人说这话,他可能还会问句为什么,但这个新来的小老乡,他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想给他,不然估计又得在这扯上半天功夫,那西山那一大片玉米地里的草,恐怕今天依旧除不完,只能果断拒绝,让大家收拾收拾赶紧出发。
王启民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把原本带他的老知青给得罪了。
童喜见汪奇态度这么果断,心说也难怪他能当知青队长。
书中有提过汪奇这个人,虽然提到不多,但基本都是正向的,为人比较正直,最后他也是凭着自己实力考上大学回城的。有这样人品没问题的人带,能少受很多不必要的气。
“那个王启民真不要脸,在火车上时那么说你,现在知道了白书记是你家亲戚,就换了副嘴里,你那把刀都吓不走他,估计以后有得你烦的了。”
路上何毅小声和童喜说。
“没事,等到了汪知青说的西山,要是能遇到野猪什么的,我就来个杀猪敬猴,保证他以后看见我童二刀都得绕道走。”
何毅被她的话给整笑了:“没想到你这个童二刀也挺能吹的,还杀野猪,就凭你包里那把小水果刀吗。”
离他们最近的汪奇听见两人的对话,接话道:“野猪西山还真有,之前还糟蹋了一大片玉米地,还好还有时间补种,不然损失就大了。不过何知青说得对,那玩意太凶,能不遇见最好。”
童喜也就随口说说,她只是个兽医,又不是猎人,哪有打野猪的本事,汪奇说的对,能不遇见最好。
到了西山后,确实没遇到野猪,但童喜觉得那些刮到人身上又疼又痒的玉米叶子,和玉米地里闷热不透风的环境,比遇见野猪还恐怖。
此时她才深刻体会到农民的不易,一天下来,童喜的胳膊手背和脖子上全是小血口子,虽然很小却又疼又痒,脸也被闷热的环境蒸的特别红。
其他新来的知青和她的情况都差不多,其中有个叫钟红萍的女知青都哭了,可能是没想到农村生活会这么苦。
那些老知青却见怪不怪,因为他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这不到现在还有两个老知青都不能适应这农村生活,一直装病想回城吗。这除草其实还不算最累的活,等到秋收的时候,那才叫真正的累。
等一行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知青点,天已经快黑了。
童喜因为不在知青点住,便把陈铁柱让人中午送过来的知青口粮,属于自己的那份口粮提回了白家。
“小姨奶又不是她白玲一个人的小姨奶,小元不就是想从那包里拿几瓶汽水吗,又不是把吃的都给拿了,白玲有什么资格不让他拿。”
童喜一进大门,就听见蒋无双那趾高气昂的声音从堂屋传出来。
“阿玲,到底怎么回事,那些汽水又不是你的,你为什么不让小元拿?”是白老大的声音,语气里带着责备。
“就算那些东西不是阿玲的,小元就可以随便乱拿了吗,而且那是阿玲的房间,她不同意,小元为什么还要硬闯进去?”
是杨霜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童喜怕杨霜再气出个好歹,赶紧放下粮食跑进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