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夏油杰所说,他最近出去收服了不少咒灵,所以又迎来了一天短暂的假期。
宫知理在心里又默默记上:咒术界压榨学生的劳动力,工作(上学)不规律,学生生病了也不一定能请假。
天啊,她以后能不能把孩子们送出国上学?
国内的咒术师教育环境太差劲了。
实际上是最近天气凉快了些,所以各地咒灵事件渐渐减少,夏油杰才翘课出来。
至于翘课理由、请假什么的,夜蛾老师应该不会介意的,毕竟最近有风声传来他要当上校长,他在忙这件事——悟在这里面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这也是夏油杰抱怨他不让自己参与计划的原因之一,如果是让夜蛾老师当上校长的事情,他很乐意帮忙。
夏油杰盘腿坐在客厅的那个坑边,用手摁了摁石板:“为什么填到这就不继续修了?缺什么材料吗?”
宫知理用手比划了一下石板和地板之间的高度差:“我在等下面的黏土风干,石板和地板同高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夏油杰:“听起来是个长期活。”
他有些可惜:如果他停留的时间能再长一些,应该可以帮上更多的忙了吧?
宫知理:“等待期间也有事情可以做,我今天想带她们去学游泳,你要一起来吗?”
今天太阳很大,吃了午饭休息一会,正是游泳的好时候,湖水也没有早晨那么凉。
夏油杰沉吟:“可我没有泳衣。”
宫知理放弃的也很干脆:“那你自己在村子里玩吧。”
夏油杰:......
他刚才看到二楼房间里装了好几个衣柜,他下次会记得带些衣服来放在这里的。
双胞胎对于要学游泳这件事早有准备,宫知理最近给她们采购的泳衣和泳帽这就派上了用场。
宫知理参照小学校长给她的小学生学游泳的教案,给她们穿好泳衣,戴好泳帽,带她们做热身运动,然后站在早上才碾平的鹅卵石滩边,试探着下水。
宫知理站在湖水边缘的阳光下,十四五岁的身形纤细却充满柔韧的活力。她低头将栗色长发一把抓起,三两下扭成蓬松的丸子头,几缕碎发粘在修长的后颈上,被清爽的风吹得轻颤。深靛蓝连体泳衣裹着初显曲线的腰身,胸口缀着一串白色小贝壳刺绣,肩带在颈后交叉成蝴蝶结,露出大片白皙的后背。
防晒外套的薄荷绿网纱料子被随意披在肩头,她一手抱着一个充满气的儿童泳圈,低头对她们说:“先看我游一圈,然后我再扶着你们一个个试着游。”
小学的游泳课教案很详细,但是并不适合双胞胎。
宫知理能够控制水流,她一直希望双胞胎尽可能地成长,挑战自己,获得更强大的力量,所以游泳也一样,有她在,不论什么情况都可以为她们兜底,她的要求就是不要畏惧水。
宫知理把游泳圈给她们套上,说:“你们先在湖边呆着,看我游泳的姿势。”
宫知理脱下防晒外套,倏地扎进翡翠色的湖水里。她的手臂划开水面时绷直如箭,蜷缩再蹬出的动作像鱼儿摆尾。阳光在她的脊梁上投下流动的光斑,泳衣随动作舒展,偶尔她翻身仰浮,或者突然下潜,水面上只留下晃动的光轮。
菜菜子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宫大人去了哪里,美美子扯扯她腰间的泳圈:“在那边。”
她指着芦苇丛那里:“看。”
下一秒,宫知理破开水面,湿漉漉的芦苇穗子扫过她泛红的脸颊。浸饱湖水的靛蓝泳衣沉重地贴住腰线,湖水顺着她的腰线向下滑落。
她踩着长满青苔的鹅卵石往岸上走,芦苇秆折断的脆响混进脚踝带起的水声里,发梢滴水渗进肩头晒红的皮肤,她昂起头时,睫毛上坠着的水珠正簌簌滚落,她抬手抹脸的瞬间,一粒顽固的水珠顺着鼻梁溜到唇角,被她轻轻抿去,湿透的栗色发丝粘在颈侧,耳垂上的水痕宛如蜿蜒的银蛇。
夏油杰倚靠在树下,双手环胸,对这幅美景抱着纯粹的欣赏之情,少女蓬勃的生命力就像这片土地一样,能让人感受到希望。
两个小孩就更纯粹了,她们一人一边抱住宫知理的腿,嚷嚷道:“我们也要这样游泳!”
有大人在前面做了好的示范,她们学游泳的进度飞快。
宫知理意识到她们的运动天赋可能涉及到许多方面,开始考虑下次要不要带她们去山里学习一些野外的知识。
她们下午游了个尽兴,宫知理察觉到出水时吹过身体的风带上了凉意,马上带着孩子回家。
她们先去泡澡,宫知理简单地和夏油讲解了如何熬制姜汤,就把厨房的事情交给了他。
夏油杰站在厨房里,叹气:他倒是希望自己在别的地方更有用,他对厨房的活其实没有那么熟悉。
不过姜汤的配方真的足够简单,所以在宫知理带着双胞胎洗了澡吹完头发换好衣服后,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冒着热气的姜汤。
两个孩子爬上椅子,乖乖端起碗慢慢喝,作为大人的宫知理却磨磨蹭蹭,一会把头发扎起来,一会又去找发箍想把刚吹干所以有些翘起的碎发固定住。
夏油杰看着两个孩子喝完姜汤,属于宫知理的那碗热气都快消失了,他忍不住说:“你不喝吗?”
宫知理眼看着逃不掉,叹着气坐到椅子前,看着那碗飘着油花的姜汤,先道歉:“是我没有说清楚,我说的‘把姜片炒一下’,其实是不放油干炒——”
而不是这种油汪汪的姜汤,菜菜子和美美子大概觉得没什么关系,但是这种姜汤很不合她的口味。
夏油杰:“......原来是这样,那我重新去做一份。”
宫知理端起还温热的姜汤,一口闷掉,苦着脸说:“没关系,其实效果差不多。”
夏油杰觉得有趣:“原来你也有不爱吃的东西吗?”
宫知理正在喝水冲掉嘴巴里的味道,反驳:“我不讨厌姜的味道哦,只是这种做法不合我的口味。”
夏油杰在这里真的只呆了一天,踩着晨曦来,踏着月色离去。
宫知理:“这么晚了,真的不需要人送你吗?”
夏油杰笑容里带着一分得意,他召唤出自己新收服的咒灵,在夜色的掩映下也能看出它修长庞大的体型,身长数十米,具有东方龙典型的蛇形躯体。
宫知理这下是真的吃惊了:“这——这是龙?!是龙吗?!”
什么——咒灵里面还有这种东西!她也要当咒灵操术使!她也要做小精灵训练家!
夏油杰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激动的样子,很有些自得:“没错,就是龙,它是虹龙,会飞,我直接坐它身上飞出去。”
宫知理问:“我可以摸摸它吗?”一边已经伸出手了。
夏油杰犹豫着她会不会像上次的蝇头那样直接把虹龙破坏掉,就看到宫知理已经摸到了虹龙的头。
这次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夏油杰问:“之前那个蝇头——你是有意识破坏的吗?”
宫知理皱起鼻子:“之前是还没控制好,现在不会了。”
她眼巴巴地看着夏油杰坐到虹龙背上,大声叹气:“我也想玩咒灵!”
这个时候的她才像一个得不到心仪礼物的少女,让夏油杰忍不住想满足她的愿望,他说:“我请硝子研究一下,看看你能不能吃咒灵玉——你自己别偷偷吃!”
宫知理双眼闪光:“好啊!”
夏油杰:这个家伙看上去只听了自己想听的部分。
夏油杰坐在虹龙身上消失在如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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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去拿花瓶和风铃的日子,宫知理背上背篓,双胞胎跟在她左右。
江古田老板的妻子江古田由香里接待了她们。
不等宫知理开口询问,她说:“花瓶和风铃都完成了,包括宫大人你说的竹叶花纹风铃也试做成功课,我家旦那昨天外出去熊本学习进修了,走之前把东西都包好了。”
她的丈夫以前总觉得瓷器就该回归它最本质的作用,花纹花样什么的都不重要,这次却破天荒地辗转良久,还是出门学习了。
宫知理点头表示自己知晓,把包在花瓶外的报纸和海绵稍微打开看看,确认了数量和品质之后,把花瓶一一放到背篓里,两个孩子捧起装风铃的盒子。
回到家,她把形状各异、高矮不同的花瓶擦拭干净,放到家里各处柜子和矮桌上,她问:“要不要和我一起插花?”
孩子们热烈响应。
一大两小又拎着属于自己的小篮子出了门。
屋外的野花种类相当多,多到了宫知理有时候都不确定这种花是不是该在九月份盛开、或者这种花能在这块地方长吗?
总之就是植物学和园艺学完全被颠覆了,时间一长她也学会了忽视植物之中的奇怪之处。
但是在准备做瓶插花的当下,这些种类多如繁星的花草给了她们极大的选择空间。
胡枝子那紫红或白色的蝶形小花缀满柔软枝条,垂坠如瀑,适合作为流动的骨架,宫知理又剪深紫色的桔梗和银白的芒草作为配色,然后用拥有淡紫小花的成簇泽兰填补空隙。最后折一枝南天竹鲜红果穗斜插当作点睛之笔。
这一瓶她放到了客厅的橱柜上。
菜菜子选择的花朵颜色格外鲜艳,血红的彼岸花茎秆修长无叶,极具视觉冲击。某种不知名的金黄碎花聚成伞状,与彼岸花形成炽烈与柔和的碰撞。菜菜子还摘了不少毛茸茸的狗尾草,绿穗穿插其中,三种颜色饱满又富有生机。
这一瓶被菜菜子放到了卧室的床头柜上。
美美子的选择格外清雅,她在湖边摘了许多湛蓝小花,茎叶剔透,还摘了未开的燕子花,深紫花苞和修长的茎秆插在瓶中相当优雅。美美子非常钟情湖边的植物,她还采到了不少水葱,那青翠直立的空心茎秆放在花瓶里也毫不违和,这里面最亮眼的一抹红色是她拜托宫知理去树林里采摘的一支枫叶,枫叶的边缘染上了淡淡的绯色。
这一瓶花被她放置在玄关尽头的葵草台案上。
“插花很有趣吧?”宫知理笑着问,“等到这个季节的花凋零,还会有新种类的花盛开,每个季节、每个月都可以用不同的花来进行搭配。”
菜菜子举手:“到了冬天我想在花瓶里堆雪人!”
美美子思考了一会,问:“我可以在花瓶里养金鱼吗?”
宫知理扶额:“不行!养鱼要用鱼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