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公社,两人去了供销社。
原主虽然爱美,但衣服并不多,更别说像样的衣服,如今结婚,要跟着陆野去海岛,总要见他的战友,军嫂,没几身像样的衣服怎么行。
供销社衣服款式并不多,江穗宁看来看去,给自己挑了两条布拉吉,一条大红色,一条碎花鹅黄色;又买了一条深蓝色的工装裙,搭配翻领白衬衣正合适不过。穿裙子总不能穿布鞋,她又选了一双白色塑料凉鞋,原本想买皮凉鞋,奈何供销社没货。
买好了自个儿的,又给陆野买了一黑一白两件衬衣,给江母和江丰年各挑了两身衬衣裤子。因着陆野说海岛供销社东西齐全,她便只买了衣物,其它等到海岛再说。
陆野陪着江穗宁逛了一圈,花了一百块和一张工业卷,买了一块梅花牌女士手表送给她。
江穗宁十分高兴,在陆野脸颊亲了一口,陆野呼吸一窒,耳朵尖瞬间红了,江穗宁见状哈哈大笑,心道她的男人还蛮纯情。
俩人回到村里已经是下午,刚到家江丰年便拉着江穗宁咬耳朵。
江穗宁听后直接惊掉下巴:周晓梅拿了家里的钱和粮票跑了。
原来昨晚周父听了江穗宁的话果然动了心思,当即回家就要剪周晓梅的头发,周晓梅哪肯就范,父女俩扭打在一块儿,周晓梅到底力气小,被渣爹按着揍了一顿,剪了头发。
今个儿中午,周家人跑到大队部大闹,说是周晓梅不见了,家里的钱和粮票也不见了。大队长让报警,周家人自个儿逼走了闺女,哪里有脸报警,闹到最后只能认下哑巴亏。
江穗宁却并不觉着是周父剪头发逼走了周晓梅,只怕周晓梅早就存了离家出走的念头,毕竟不走,十有八九会被她爹卖给村霸做媳妇。
可她会去哪里呢?海岛,一定是海岛,如果她推测的不错,周晓梅想要嫁给男主,只能去海岛。
有意思,江穗宁迫切想知道,女配和女主抢男人,会是什么结果。
暮色四合时,江家堂屋里亮起了灯。
江母特意换了身崭新的蓝布衫,将八仙桌擦得锃亮。桌上摆着四菜一汤:红烧肉、清蒸鱼、鱼香茄子、干煸豆角,还有一盆热气腾腾的母鸡汤。
“穗穗,”江母拉着女儿的手,“你爹要是能瞧见你出嫁……”话未说完,已哽咽难言。
“娘,大喜的日子,不能哭。”江穗宁安慰江母。
“娘不是哭,娘是高兴。”江母破涕为笑。
江丰年端着一坛自酿的米酒进来:“妹夫,大喜的日子可得喝两杯。”他拍开泥封,顿时酒香四溢。
陆野起身倒酒后端起酒杯:“大哥,我敬您。”他一饮而尽,又给江穗宁倒了小半杯,“你也尝尝。”
乳白色的液体,清淡的米香中带着桂花香味儿,江穗宁抿了一口,绵密口感甜润沁凉,汁水顺着口齿划过舌尖,咽下时微微有些冲鼻子,她捂着嘴轻咳了几声。
陆野连忙给她拍背,端过茶水给她润嗓子。
江母看在眼里,暗暗点头,这孩子是个知道疼人的。她夹了块鱼肚子上的嫩肉放到陆野碗里:“小陆啊,穗穗打小娇气,日后去了海岛,你要多担待。”
“娘!”江穗宁故作娇羞,红着脸打断,“我都多大了,你还这么说我。”
“再大也是娘的心头肉。”江母又给陆野添了碗鸡汤,“这鸡是自家养的,炖了一下午,快尝尝。”
“谢谢娘,”陆野这声娘叫的十分顺口,又夹了块红烧肉到江穗宁碗里,“多吃点,明天还要赶路。”
江穗宁拨拉着那块红烧肉,犹豫半天没下嘴,陆野见状微微蹙起眉头:“你不爱吃?”
“倒也不是,”江穗宁干笑,“就是不爱吃肥肉。”
“你咬下瘦肉,肥肉我吃。”陆野随意说道。
“这,这不太好吧。”江穗宁嘴上这样说,却一刻也没迟疑地咬下了红烧肉上的半块瘦肉。
陆野一筷子夹过剩下的半块肥肉,稀松平常地放入嘴里,丝毫不嫌弃。
江穗宁看着他鼓动的腮帮子,吞咽时上下滑动的喉头,莫名羞赧。
“你这丫头,从小就挑肥拣瘦,小陆,你可不能太惯着她。”江母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十分欣慰。
“娘,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陆野毫不在意,“穗穗喜欢就好。”
“陆野,你可真好。”江穗宁心里头吃了蜜似的甜,把自己鸡汤碗里的鸡腿夹给他,“这个给你,不许不要,也不许说不爱吃。”
陆野没料到江穗宁预测到他要拒绝的话,到底没夹回给她。
晚上睡觉时,江母见陆野去江丰年的房间,连忙朝儿子使了个眼色,江丰年反应倒是快,进屋后拿起行李塞进他怀里:“都是有媳妇的人了,怎么还跟我这挤着,去去,去穗穗那屋睡。”
陆野想到约法三章,有些犹豫,却被江丰年推出了屋子,等再想进去时,屋门已经从里头反扣上。
他无奈,提着行李走到堂屋,看着对面江穗宁屋子的木门,犹豫走上前。
吱嘎——屋门突然打开,江穗宁端着盆子出来,看见陆野明显一愣。
她刚在屋里洗了头,擦了澡,头发用毛巾裹着,身上只穿了件贴身的白色无袖背心。她人瘦,可到底二十岁,少女躯体让这背心包裹的玲珑有致,那背心领头开得低,露出修长脖颈下大片雪白肌肤和小巧可爱的锁骨。
陆野压根没想到她会开门,随着一阵温热的香气扑面而来,雪白如玉的肌肤猛然撞入眼帘,他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整个人轰一下被点燃。
水珠从她鬓角垂落的湿发滑过修长脖颈,顺着雪白肌肤洇在背心领口,他眸色渐深,喉头滚动,强忍着镇定从她手里接过盆子:“我去倒水。”
“啊?哦——”江穗宁后知后觉地应了声,目光落在地上的行李上,若有所思地看向对面江丰年的门,顿时了然。
陆野端着盆子逃也似的冲进院子,掬了盆里的水洗脸,感受到水的温热,他突然意识到这水是江穗宁方才用过的,眼前顿时又浮现出少女雪白的肌肤和玲珑有致的身形,体内那团本要熄灭的火蹭一下又窜了起来,隐隐有下移的趋势。
“该死!”他低声咒骂,摇头甩掉脑海中的画面,倒了盆里的水,压井接了半盆凉水洗脸,好一会儿才压□□内的燥热。
再回到堂屋,便瞧见江穗宁的屋门虚掩着,原本扔在地上的行李已不见踪迹,陆野摸着湿漉漉的脑袋犯难,到底要不要进穗穗的屋子睡觉。
吱嘎——江丰年打开屋门,瞧见陆野一愣:“你咋还没进屋?新婚夜你杵这儿干嘛?”他眼珠子一转,上前一把拽住陆野的衣领,“我可告诉你,虽然我打不过你,你要是敢欺负我妹子,让她独守空房,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放过你!”
陆野有口难辩,舔了嘴唇只觉着憋屈,他难道不想进去吗?可有约法三章啊,婚后从处对象开始,哪有处对象的男女夜里睡一个屋?
江母听到动静披了件衣服出来,见状上前揪住江丰年的耳朵:“臭小子,欺负人也不分时候,赶紧滚回去睡觉!”
“疼疼,娘,轻点儿,我要去放水。”江丰年捂着耳朵,疼得直抽气。
“赶紧放了睡觉!”江母松手,踹了儿子一脚,这才对陆野道,“小陆啊,你别跟丰年一般见识,他小时候发烧,烧坏了脑子。”
刚跨出门槛的江丰年脚下一个趔趄,跌跌撞撞冲进厕所。
“我没事,”陆野连忙解释,“您去睡吧。”
“好,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进屋去,可不好让新娘子久等。”她推搡着陆野进了江穗宁的屋子,又反手关好门,眉眼带笑地走到供桌前,给过世的丈夫上了三炷香:“穗穗她爹,闺女今天嫁人,女婿是陆野,你战友的孩子,那孩子是个好的,对穗穗也很好,你就放心吧。”
却说陆野被迫进了江穗宁的房间,双手交握着站在门前,浑身僵硬。
江穗宁已经穿上了宽松的衬衣,正坐在床上整理被褥。
“穗穗,不是我要进来,是,是娘推我进来的,大哥,大哥他不让我睡他那屋。”陆野吞咽口水,艰难解释。
江穗宁见他那局促样子一阵好笑,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忍住,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新婚夜,你不睡我屋想睡谁的屋子?”
“没别人,我就想睡你屋!”陆野求生欲极强,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只觉着无比尴尬,揉搓着双手,“你放心,我不会违背约法三章,今晚我睡地上。”
约法三章?江穗宁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来是那条“领了结婚证后也要从处对象开始”,她不由抹额,定那条的本意是想享受恋爱的感觉,怎么到他这里就变了味儿呢?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个陆野也太死脑筋了,她默默吐槽,指着外侧道:“地上又脏又潮,也没有多余的褥子铺垫,你就睡外侧吧,娘给你拿了新被子。”
“这,这违背了约法三章里的第二条。”陆野迟疑,他自然是想睡床的,倒不是舒服,只是单纯想要和江穗宁离近些。
“你——”江穗宁简直无语,她突然有些理解周晓梅放弃他的做法,只能自我安慰:莫生气莫生气,这男人只是没开窍,日后慢慢教,总能调/教好。
她迅速调整好心情,展现出完美的微笑:“好,非常好,那你想睡哪请自便!”她说完睡到里头,盖上薄被背对着陆野,“关灯,睡觉!”
她生气了,为什么?是他哪里做的不好?难道是因为刚才自己说想睡她屋里?似乎也不对,她分明让他睡床外侧,可后来她又让他自便,陆野用逻辑仔细分析进屋后两人的对话,依旧一头雾水,他内心焦灼,想要问个清楚,可想到她方才说睡觉,到底忍住了。
江穗宁等了片刻,依旧听不见陆野的动静,心里头更气了,转身坐起来:“你赶紧脱衣服,关灯上床睡觉!”
“啊?哦,好,这就睡。”陆野整个人都蒙了,大脑无法思考,机械地脱了衣服,关了灯,摸索到床边,犹豫片刻,掀开被子躺下。
江穗宁早都累了,关灯后片刻便进入梦乡。
陆野听着身侧均匀的呼吸,却如何也睡不着,突然,江穗宁一个转身挽上他放在被子外的手臂。
轰——陆野整个人都傻了,心如擂鼓,浑身僵硬,少女独有的香气钻入鼻孔,熏的他头晕目眩,手臂边的温软像一团火,从俩人皮肤相接处开始,一点点燃烧到他全身。
他呼吸渐沉,朝外挪了挪,谁知江穗宁也跟着挪,还干脆抱上来,那腿更是不知死活地压在他身上。
该死!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下腹一紧,额角青筋暴起,渗出一层细汗。
月光透过窗棂,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交织成一幅静谧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