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古怪地看了辟星一眼,实诚地告诉方如雁:“他叫辟星。”
这介绍和“那男的”有什么区别?
辟星半含着笑,眼中不悦,挤着最后一分体面。年年继续介绍道:“他人很好的,雁郎君不用怕。”
年年从辟星怀里钻出来,头上的草叶沾在辟星的衣襟上。辟星没打理,撑着手咬烟杆,发丝垂在年年肩头,有种特别的亲密。
方如雁小声问:“莫非……这是年娘子的哥哥?”
年年想了想:“嗯,大人比我们都老呢,可以叫哥哥呀。”
辟星:“……”
诚然,和貔貅、凤凰这种瑞兽相比,成年的年兽不管是从力量上,还是年岁上,都无法相比。更遑论只有短短几十年的人类。
辟星勾着唇似笑非笑,不言不语,方如雁好似接受了“兄长”这个家人的身份,一口一个辟星兄,完美自洽,脸上终于浮着点笑。
方如雁后知后觉年年怕火,给她作揖道歉,篝火夜会结束后,他往后一瞧,不知辟星什么时候消失的。现下只有他和年年两个人,也方便说些悄悄话。
可是年年知晓,辟星并没有走。
辟星只是换了个法子,让肉眼凡胎的人看不见他。
他是捉不住的,是烟,是云,和他烟杆中的气息混做一体,潜伏在每一寸空气里。
这也是他得以捕捉他人捕捉不到的信息的原因。
方如雁和年年坐在开满鲜花的悬崖上,载歌载舞的村民们正在身后悄悄打量。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只有年年知晓,辟星化作的那一团团烟雾,时而变作一只潇洒的手掌,时而变作烟链条,将她紧紧套牢。
兽类贪玩,也贪欢。
年年碍于方如雁在场,不敢出声,面容却更如芍药般妖娆动人。方如雁一颗心紧在她身上,双眸湛亮,可辟星却有意让她出声,动作更不留情。
方如雁说的话,年年一句都听不进去。
她眼角泌出薄泪,一双清亮的眼眸氤氲着纯媚的风情,微微歪头,往后倚靠,看见烟雾之中隐隐发亮的金色。
“大人……”
她抽了一下,手掌捏着汗,低声呼唤。
方如雁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还在低声询问,她有没有听见放烟花时他问过的那句话。
年年听见辟星在她耳边低声笑,戏谑道:“好乖。”
年年捉不住他作乱的手和唇,碰见的只是一触即散的云烟,可炽热的温度却横扫她的意识,将理智推下山崖。
虽然喜欢,可若不在这里……不在这个地方……去一个只有她和大人的地方……去一个没有别人打扰的地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亲吻,与大人做那些舒服的、能靠近彼此的乐事……
“年娘子,你还好吗?”
方如雁的声音将她的意识忽然唤醒。
年年睁开眼,绞着衣袂,眉眼流转着一股妩媚之气,叫方如雁看呆了。
“年娘子,”方如雁咽了咽口水,“方才放烟火时,在下斗胆向娘子求娶婚配,许是将娘子吓到了。如今娘子的哥哥既在身旁,在下愿倾尽所有迎娘子进门,只要娘子……愿意……”方如雁深吸一口气,“不论娘子想要什么,或是我娘的遗物,在下定竭尽所能,为娘子博取前途。”
年年嗯了一声,双颊绯红:“……哥哥?”
哦,这个正在缠吻她的哥哥吗?
辟星沾着露的手收回来,揽住她的肩膀,嗅着她的发香,提醒她:“告诉他。”
告诉什么呢?
“告诉他,你不愿意。”辟星的声音冷着,掐着她的脸,面对方如雁,残忍道,“让他看看你是怎么在我怀里媚色如春,怎么贪恋纵欢的。你能嫁给他吗?嗯,小狗喜欢他吗?”
“雁郎君……”年年眼眸一眨,探出的手虚虚一收,攥住了辟星化作云烟的手。
方如雁见她如此惹人恋爱,忍不住,低下头,眸中倒映着年年的面容。
稍时,年年回转头,避开了他的吻,躲进了辟星的怀中。
“别……”
方如雁惊醒,忙和她道歉:“是在下唐突了,真该死。在下……在下……鬼迷心窍……”
“雁郎君,”年年颤着声音问,“雁郎君还会将手镯赠予我么?”
方如雁眸中光华万千,低声道:“自然,自然。只要年娘子愿意,在下都会给的。”
年年问:“我需要做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方如雁喃喃道,“只愿娘子,给方某一个机会。”
“……好。”
方如雁沉默半晌,没能逃出她潋滟的眸光,着迷般问:“娘子喜欢在下么?”
“喜欢。喜欢安然村,也喜欢你。”
年年又道,“我在这里有许多朋友,你们都很好,我都喜欢。”
年年被辟星带回距离安然村遥远的客栈时,窗外正下着绵绵细雨。
小年兽挂在男人身上,津津有味地舔咬着他的喉结。腰上有力的手臂,确认她不会中途掉下去。
随着辟星一步步往楼上走,口中的喉珠不安分,上下来回滚动着,年年不满地呜了一声,柔软的唇蹭上去,去寻他的唇。
年年是贪欢的兽,她发觉这件事如此简单、直接而愉快,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她被抛到床榻上,她伸腿勾住他腰上的禁步,从铜钱的方眼中露出雪白的肌肤,衣裳上花朵纷纷滑落,堆积在腰上。
她解开了他的禁步,禁步哗啦一声落到地上,可辟星只是站在床榻前,静静吐着云烟。
“大人……”
年年不太懂,为什么今日他吝啬于亲密。往日里,他总是主动的夺去她的神魄,让她无法呼吸。
烟雾袅袅,辟星的黑眸中逐渐闪动着金色。这是兽类的象征,也是他动情的证明。
他慢条斯理地脱下上衣,外衣垂在腰间,露出宽肩窄腰,结实的肌肉和胸膛,缓缓吐出一口烟,垂着眼眸,盯着她。像是锁定了味道鲜美的兽,要将她吞吃干净。
可明面上,却摆出不动声色的模样,只有手臂上凸起的青筋在宣告着情绪。
辟星问道:“小狗喜欢谁?”
“大人。”
他金眸中氤氲着不善的笑意:“小狗方才对着亲亲雁郎君,可不是这么说的。”
“都喜欢呀……”年年眨眼,“我喜欢大人,也喜欢雁郎君,也喜欢阿六,还喜欢村口的小黄。”
她并不知道喜欢的差别,只知晓大家都对她好,她就喜欢。
可在这些喜欢的人当中,她只想和大人做这样的乐事。
就算不是交易,也没有关系。
因为她情愿。
辟星敲敲她的小脑袋:“趴下去。”
年年不知他要玩什么花样,歪着头,转过身,谁知刚转过身,就被他一掌击臀,拍出清亮的声音。
年年睁大眼睛:“大人!”
辟星咬着烟杆,大马金刀地跨上/床,俯身滑过她的脊背,覆上去。他的吻一如既往,有种要将她生吞的错觉。香火的味道有丝甜腻,不知道辟星尝到了什么讯息。
可中途,他停下来,用烟杆取代了她的肌肤。
“大人,不亲我了吗?”她是乐在其中的。
辟星道:“小狗喜欢这么多人,是不是每个人都能亲你?”
年年一愣。
“你可亲可爱的雁郎君,要不要他亲你?”他低头咬在她后颈,“叫那些个人过来,都亲亲你,嗯?”
他眼中淌着冰冷的火,年年的心被烫了一下。
她缓缓摇头,咬着唇,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痴痴地想了会儿,双眸又蒙上泪。
“不许哭。”
她双肩一颤,憋着眼泪,最后全被他舔舐进了肚子。
他抓住她的后颈,逼她仰头,问道:“说。是不是他过来吻你,你也会露出这样的模样?”
她睁眼,看见床前的铜镜中酡红的脸庞,沾着泪,海棠带雨一般。她摇头,猛地摇头:“不是这样……”
“好好说,小狗。”辟星诡柔地摸着她的面庞,轻声道,“别让我生气。”
年年呜声道:“大人为什么生气?因为我说喜欢雁郎君吗?”
他不回话,箍着她,使她插翅难飞。
年年解释道:“可是我真的喜欢大人,不是假话。”
“小狗从来不说假话,是吗?”
年年点头。
“小狗有两颗心吗?”
年年摇头。
“既然这样,小狗怎么会喜欢两个人呢?”
辟星的话语戏谑而冰冷,沾着她的泪水,一路滚到贪兽不满足的胃里。
年年呜咽着,身体躁动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仅仅是直觉方如雁和辟星不一样。
她很喜欢阿迁,也喜欢方如雁,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要和他们贪欢无度。
辟星低头,用鼻尖蹭着她的面庞,鼻尖上那颗血痣摇曳着蛊惑人心的风姿。
“瞧,小狗又哭了。”他哑声道,“上面也是,下面也是,叫人溺进去了。现在还想骗骗雁郎君,叫他也心疼你,是不是?”
年年摇头:“不是呀大人,不是的,不一样的,呜呜……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说,大人帮我,教教我,我肯定会的。”
不知满足的貔貅大人露出满意的微笑,长指滑过她的面颊,说道:
“我帮你。我什么时候不帮你,嗯?”
他悄声诱她:“可小狗要知道,小狗只有一颗心,只能给一个人。那个人是谁?”
年年张着红唇,颤颤道:“大人……”
“再说。”
“是大人。”
他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