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子你好!欢迎点进这本书,这是一篇悬疑推理+多次时空变化重生的故事,如果喜欢那么可以继续往下阅读啦--来自作者君的撒花!】
【ps:正在修文中,可能会出现一些细节不通和变化。捉虫可随时联系作者君。】
良馨花园小区2单元2001。
进门时,电视在播新闻周刊。
“啊!”
“她跳楼了!”
“死了。”
模糊的画面,嘈杂的声音,伴随着血糊糊的马赛克。
与之对比的是贴在右上角女孩的一张生活照,照片中的她笑容灿烂,可爱的婴儿肥在脸颊堆出酒窝,眼睛亮的像是夜晚的星星。
一念之差,
横断生死。
伴随着模糊视频的,还有新闻主持人感怀的介绍:
“关爱青少年心身健康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话题。上周,第十三中学初二女学生罗芝芝就因为成绩下滑、学业压力等心理问题从教学楼楼顶一跃而下,花一样的少女却凋谢在最美好的年华,令人惋惜心痛……”
“别看了,客人来了。”
“没关系的。”
老人坐在靠近电视机的矮凳上,固执地盯着电视,他脊背佝偻,眼睛眯起试图看清屏幕中快速滚过的每一个字。他完全沉浸在新闻中,对于身边儿媳和客人的交谈声充耳不闻,直到新闻跳转到下一个内容,老人急急地站起,语无伦次地朝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招招手,
“儿啊,你过来帮我看看,主持人刚刚怎么介绍我们家芝芝的?他怎么说的,有没有说我们家芝芝为什么走的?”
他动作太急,从凳子上站起来时脚步踉跄了一下。
一只净白的手臂将他扶住,“别着急,您先坐。”
他慌乱地转过头,目光撞上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眸。他才注意家里多了一个陌生人,是个年纪轻轻的漂亮姑娘,他微微晃神,动作僵硬地顺着力道坐下,揉揉眼睛:“你是……?”
小姑娘穿着干练的白衫黑裙,茶栗色的短发利落地搭在耳后。她有一双很亮的眼睛。像是冷冬的夜晚里天上依偎出暖光的星星。
星星,是星星啊。
老人又想起已逝的孙女,眼眶潮湿。他赶紧抹了一把脸,松松垮垮的老皮被裹在掌心里,湿得发烫、烫得发颤。
呜呜咽咽,情绪更难以控制。
许一冉敛下眼中不忍,取了纸巾递过去。
她蹲下身,视线与坐在凳上的老人平齐,眼神温和,语气平缓有力,“我叫许一冉,是禾舟市日报社记者。昨天晚上还和您通过电话,预约了今天下午两点的新闻采访,您还记得吗?”
应对情绪超载的最好方式是为其寻找一个可以思考的着陆点。
她是记者,虽然是新手,但也着手练习过很多次。
老人想起来,昨天晚上是有一个报社电话打过来确认采访时间。电话打到儿子手机上,他抢过去。当时他急着想求报社的人帮忙,像他这样和社会脱轨的老人想为孙女再做点什么,也只有豁出面皮低声下气地恳求了。可他太着急,也太想表达,反而翻来覆去说不明白,到最后嘴里只会反复叨念孙女的名字。他急得上火,眼泪哗哗直落,那时候电话那端也是这样一个平和的声音,有条不紊地安慰他了很久。
那道声音像明月伏云,像芭蕉落雨,温柔的像一阵柔韧的风,托起他濒临崩溃的情绪。老人年纪大易健忘,可他知道这通话的感受自己会记很久很久。他没见过她,但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应该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老人恍然:“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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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芝芝跳楼发生在上周五下午,距今刚好过去一周时间。有关新闻各大媒体平台早就报道过一遍,新闻的时效性和社会影响力已经过去,没有再单独做课题的价值。可在报社提案时,许一冉却主动请缨申请了这次专访。
为的却是另一则新闻——
炎炎三伏天,垂垂老人大汗淋漓地站在校园门口,路过的学生嬉笑走开,路人们对他指指点点。老人毫不在意,他双手高高将横幅举起,举过头顶,声嘶力竭地喊:“我的孙女是在这个学校死的!她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学校必须要给出一个说法来!”
“无缘无故的,我孙女怎么可能会死呢?”
每有一个人过去问问情况,老人就会定定看着他,重复:“我们家芝芝很乖的,她不会自杀。”
老人遭到校保安驱赶,僵持不愿离去。
他年迈疲惫,却坚持一直苦苦站着,直至最后中暑晕倒。
自己孩子没教育好,尽想着找学校讹钱。
他都晕倒了,再怎么也不能说风凉话吧。
学校也不地道,多给点钱处理不就好了?
网上的看客们或闲凉地批评老人,或事不关己地施以同情。
而引起许一冉关注的,是老人晕倒前不断嘶喊的那句话——
“我们家芝芝很乖的,她不会自杀。”
罗芝芝跳楼当日,有学校的监控记录。在监控里,当天到校她没有和任何老师同学有过单独交流,当天下午最后一节物理课结束她走出教室一跃而下。警方由此判断,罗芝芝的死亡是早就计划好的自杀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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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的寒暄后,许一冉打开录音笔。
“您为什么觉得罗芝芝同学不会自杀?”
老人神情恍惚,他回忆:“上个月是芝芝的生日,我给她买了蛋糕,她吹蜡烛许愿,我还记得她的愿望呢!她说,想要快快长大然后赚多多的钱,要带我去首都生活,要买大房子,她说要给我养老……”
他执拗地抓着这一点,语气近乎偏执:“芝芝不会死的。她的愿望还没实现呢,人怎么就没了?”
“您快别念叨这些了,”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他,是罗芝芝的父亲。他坐在靠阳台窗户的沙发角落,脸色难看:“她过生日随随便便许个愿望你记那么清,还翻来覆去地讲。那我昨晚和您的叮嘱,怎么一句不见你提?”
见老人抿着唇不理他,他怒急咆哮:“孩子早就死了,她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罗母也劝:“您也想开些吧,总不能我们这些做大人也跟着一起去了。”
许一冉微微皱眉,但还是礼貌地朝罗父询问:“请问您和老人家叮嘱想说的事情是什么呢?”
“是学校赔偿款的问题!”
罗父怒容消散,语气热切起来:“记者同志,这件事你得好好帮我们报道一下。孩子在学校死的,是学校方没教好人,还害的她在校园里跳楼。十万太少了,至少也得赔个一百万!”
许一冉微微点头:“有关您的诉求,等后续向校方采访时我会和他们反馈。”
“光反馈有什么用?我们都闹过多少次了?”罗父不太满意地嘟囔。
许一冉面带微笑:
让她一个报社新人在采访稿里替死者家属找学校要赔偿款?这和让她重新应聘工作有什么区别?
她于是换了个话题:“我想多了解点关于罗芝芝的事情。”
她重新看向正在拭泪的老人。比起势利的罗父,和稀泥的罗母,也许这位古稀之年的老人才是家里唯一真正关心罗芝芝的人。
老人年纪大了,一回忆起孙女情绪难免激动说话也颠三倒四,只会反复讲他家芝芝有多乖巧、多听话、多懂事。
不是所有人都能耐住老人的唠叨,罗父在沙发边反复踱步,脚步声跺的一声比一声大。
罗母也进厨房自己忙了一阵,偶尔往客厅张望一眼。
只有许一冉还耐心坐在老人面前,眼神柔和。她温和地引导着他的情绪:“您别着急可以慢慢说,我都听着呢。”
老人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半个小时,许一冉也了解到罗芝芝家里的情况:罗芝芝父母平日忙于经商,经常出差在外地奔波,对孩子疏于教导和关心。孩子是由老人手把手拉扯着长大的。老人老伴去世的早,孙女几乎是他的全部寄托,但他不擅长和孩子引导沟通,多是靠给钱或买东西来表达关心。而忙碌的父母一回家也就是问问小孩成绩,是典型的望子成龙压力式教育。
这就导致罗芝芝的家庭经济虽不错,但她的成长环境却更像是留守儿童。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孩子会内向抑郁,最后走向死亡的极端,似乎都有了理由。
和老人沟通完,许一冉开始和罗芝芝的父母了解情况。
首先被问及的是罗父。
“这事我不知道!”
他背着手在客厅不耐地来回走动,吸了吸鼻子,“我事情多,平时出差忙,成绩上的事情多是她妈在操心。”
“你什么都不管,两眼一抓瞎,还真以为养孩子就是配个种的事儿?”罗母气势汹汹地从厨房跑出来。
罗父漫不经心的态度刺激到她。在这个聚少离多的家庭里,孩子曾是唯一维系和谐的纽带,现在孩子没了,本就抵至冰点的家庭关系更加摇摇欲坠。
罗父面色铁青,但碍于有外人在不好发作,重重一哼又坐回沙发上:“那你又做了什么?你教孩子,孩子死了,和你没关系吗?”
罗母死死抿着唇,她冷冷盯着罗父胸膛剧烈地起伏,可对于罗父的质问却没再继续反驳。
只有老人呜咽地喃喃:“和我有关系,都是我带的……”
他将孩子的死,都归咎到自己的身上。他眼里毫无光泽,也许天塌下来都比不上失去精神寄托带来的无望和绝望。
等两人情绪稍稍平复,许一冉开始向罗母了解信息。她也是唯一清楚罗芝芝在校学习情况的人。
“您知道罗芝芝这段时间成绩下滑这个情况吗?”
“知道。”
“您有问过她原因吗?”
“没有。”
“为什么?”
“育人子弟是学校该做的事情。她成绩下滑就该找学校、找老师,找我有什么用?我只是个母亲,又不是神,初中那些知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又能教她什么?”
罗母的语气并不平静,俨然也带上了怨气:“芝芝语数外的补课班一直都是我在报,成绩下滑后她的物理老师尤老师还主动联系到我说要免费给孩子补课,我也塞了红包给人家。”
“我还能再做些什么呢?那些课程、知识,我没有时间教,也不会教。”
这是罗母第二次提到不会教孩子,她深吸了一口气,她没有再看许一冉,闭上眼睛,“都是芝芝她……她自己不争气。”
孩子养这么大,选择自杀的方式草草了却生命,家长悲痛的同时难免会带有怨气,这样的情绪许一冉能够理解,可她也能感受到罗芝芝生前在家中与父母相处的隔阂与窒息感。
有些事情的发生并非没有原因,偏偏就缺一个早知道。
也许只能到这里了。
许一冉不免遗憾地想。
下午三点半,采访结束。
从二单元出来,许一冉长舒一口气。
作为记者,采访需要时刻平衡职业素养和情感触动。她太容易有共情,刚入职时没少因为这一点被前辈骂的狗血淋头。这次总算能好一点。
今天是周五,等一会回报社把采访稿整理出来,也许晚上还能约娜娜一起吃个火锅。
周末比较空闲,她计划着先看看能不能联系到罗芝芝的老师了解她的在校情况。
她走在小区内路上,心里正盘算着事情。结果下一秒,脑袋被哐的一下砸了个狠的,白色的不明物体一闪而过。
后知后觉,她疼得有些发懵——
妈的,什么情况?
手摸向头,颅顶像是被垫高了一层,发缝间隙鼓起一个大包,免费医美了属于是。
嘶——
什么东西啊,太倒霉了吧!
她面色扭曲地捂住伤口,低头看,脚边咕噜噜滚过一个裹着透明塑料袋的白色物体,袋口微微散开里面的东西掉出来——是吃了半个的白色馒头,裹了一层灰,现在变得脏兮兮。
浪费粮食!这是许一冉的第一反应。
但她又很快反应,不对,这是高空坠物啊!
猛地抬头,往上看——
她现在停在的位置刚好是一单元楼下,正对着楼层1号住户的阳台区域,一共八层楼,很好找。
一楼、二楼、三楼都是全封的透明玻璃窗,窗门紧锁的。
四楼窗缝是开着的,但没有人。
五楼、六楼、七楼,门窗也都是闭合的,然后是八楼——
八楼,很奇怪。
大白天阳台的窗帘却全都拉起来,棕黑色的窗帘将里面遮挡的密不透光,只能看见窗口开一条缝隙。那条缝隙是被一只伸向外的手撑出来的。
半截手臂停放在窗沿外,食指和中指夹了一根燃到一半的烟蒂,那烟蒂被漫不经心地抖了抖,猩红的火光在微风中一闪一闪。
找到了!
是这家伙该死的高空抛物!
阳台遮起的窗帘是担心别人发现他从上面丢东西。而烟鬼也最喜欢在情绪波动较大的时候抽一根舒缓情绪,他肯定是发现馒头砸到人心慌了。
她咬牙切齿!
真是一个低素质、低修养的人!
燃烧过的烟蒂烁烁抖下,在空气中化为细灰。许一冉连忙晃晃脑袋,总觉得自己头发也不干净了……
生气!
她仰头,直直瞪过去,睫毛都不带眨。
可惜白瞎她双目圆睁的愤怒,十秒钟后窗户边上还是只有一只手。
微亮的火光不紧不慢地上下抖动。许是觉得这姿势不太舒服,夹着烟的左手被抽回去,一只右手闲闲搭在窗口,摊开来的右手有四根指头是向内蜷缩的,唯有中间最长的一根是伸直向上的。
哦,老天!
他竟然还敢……竖中指!
饶是许一冉脾气再好,此时也不禁气冷抖:
这丫的他真有种!
等着!
作为心怀正义的日报记者,加上被高空抛物砸到脑袋的受害人,她深觉是很有必要就对方危害公共安全的错误行为,和知错不改甚至恶劣挑衅的态度上门与之好好理论一番。
重重把滚灰的馒头塞回塑料袋,许一冉提起袋子冲进一单元。
滴——
八楼。
不锈钢的金属外门伴着嗡鸣的共振声打开。入眼就可以望见位于左上角的8001号。
门是虚掩着的,可以直接打开。
上前扣了两下门,里面没什么反应。皱了一下眉,许一冉干脆直接将门拉开,进了两步。
她可是受害者!
有什么好怂的!
深棕色的窗帘罩住整个阳台,客厅也没开灯,昏暗的屋子带着股潮湿的味道,阴恻恻的。像是洗完没晒干被沤烂掉的厚棉被,夹杂着一股发酵的酸臭味。
她被熏得瞬间窒息,掩了口鼻朝里望时感觉不太对劲。
太安静了。
没有光,没有声音,也没有人,一切都静悄悄的。
她提高声音:“有人吗”
走过玄关,声音在视线落到客厅沙发上的时候戛然而止——
尸体。
男人躺靠在沙发坐垫侧面,他穿着深蓝色的家居服。眼下,他头发稀疏的脑袋歪斜着,满身是血,干裂的嘴半张着,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面瞪出来。
他死了。
他的四肢已经扭曲僵硬,身上满是划痕和刀伤,鲜血还在汩汩从伤口处涌出。
有一瞬间,许一冉以为自己在做梦。
沙发被淋了一大片血,地上是一串粗暴的拖拽过的痕迹,砸碎的花瓶、酒杯、还有一地的残羹剩饭。
客厅、餐厅,一片狼藉。
恶鬼游荡人间,带走生灵,留下骸骨森森。
活了二十年,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看到这样可怖的场景。尖叫的本能像是被堵在嗓子眼丝丝缕缕打了死结的棉线,一圈又一圈,死死遏制住她的咽喉。
塔塔、塔塔。
皮鞋擦过地面,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她的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