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小说:诱君 作者:小词姐姐

翌日清晨,永宁侯府江家老夫人过寿,府中大摆宴席为老太君祝寿,京都权贵世家纷纷登门来贺。

现任永宁侯江晖是个富贵闲人,在国子监领了个清闲职位,江家在朝为官的本就没有几个,实权位置更是一个没有,全凭世袭的爵位撑着一份荣华。

江家不站队不争权,永宁侯兄弟几个都是文人,舞风弄月,虽有逐渐没落之势,但也是难得的清流人家。

按理说只是一次寿宴,不会引得这么多权贵世家登门拜访,全因宫中传出一些流言,陛下有意择江家长女江妤柔为东宫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

这消息一传出来,大家面上不显,私底下可是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未来的太子妃。

永宁侯府的大小姐江妤柔,乃是京都有名的大家贵女,虽在闺中,但已掌家多年,性情温和,端庄贤淑,确实当得太子妃之位。

今日寿宴,太子没来,却让魏王殿下带了一份贵重贺礼过来,也是彰显了东宫的诚意。

永宁侯世子江辞单独接待魏王殿下,引至他院子的前厅,设了一桌私宴款待。

以免两人用膳尴尬,江辞还叫上了信国公世子陆景云和平顺伯府的大公子沈彦临。

陆景云是魏王萧越的伴读,沈彦霖是沈太后侄孙,与太子和魏王是亲戚,有这两人在,气氛会松泛许多。

陛下要选定江家小姐为太子妃的事情,这两天已经传开了,魏王殿下今日来,估摸是代表兄长来的,江辞心里有数,其他人也都知道。

几人用过膳,谈笑一番,萧越便提议去永宁侯府的花园子逛逛,看看风景。

江辞听到这话,略微迟疑,“园中有许多年轻女眷和各府上的幼子,聚在一起难免吵闹,怕是会扰了魏王殿下的清净。”

大燕民风开明,男女大防不严,年轻男女私下会面都是常有的,男女聚在一处不算什么,就是听说魏王脾气不好,万一被小孩子冲撞了,闹得不开心就不好了。

江辞对待魏王颇为谨慎,他前几年不在京中,今年刚刚回来,他对皇都世家权贵的公子哥们不是很熟悉,对几位皇子就更不熟了。

陆景云听着话立马笑了,说:“怕什么吵闹,咱们魏王殿下最喜欢热闹。”

先皇后出自陆家,陆景云的父亲是太子和魏王的亲舅舅,他们是表兄弟,彼此说话没有什么顾忌。

沈彦临也笑,对江辞说:“江兄不必如此谨慎,殿下亲和,哪会计较如此小事。”

萧越应承,“是是是,就是去吹吹风,沈世子领路就是。”

“那好。”江辞领路,其余三人跟在旁边。

他们身后各自跟着几个侍卫,不远不近跟着。

唯有梨若一个侍女跟在萧越身边,掺杂其中很是显眼。

关键萧越还时不时来和她说话。

“阿若你饿不饿?”

“阿若你渴了吗?”

“阿若那个小姐戴的簪子不错,你喜欢吗?”

梨若对此只好冷漠回应,她不饿不渴不喜欢。

终于,在萧越第四次转头和她闲聊时,梨若忍不住露出凉嗖嗖的眼神,说:“魏王殿下,属下觉得您沉默少语的样子最英俊。”

萧越可怜巴巴看她,一脸伤心,“阿若你这是嫌我烦了,要是皇兄如此,你会嫌皇兄烦吗?”

“太子殿下不会如此。”

萧越:“……”

更伤心了。

他们两个的交谈自然瞒不过同行的几人,前面的江辞多看了这个侍女两眼,早听说魏王殿下风流,只当他是在侍女打情骂俏,没过多在意。

陆景云和沈彦临却是知道梨若是太子身边的人,也知道萧越惦记梨若很久了,想收入府中,而太子殿下惜才,一直没放人。

“自找没趣了吧,人家不爱理你呢,跟这种冰块说话有什么意思,笑都不会笑。”陆景云小声笑话萧越。

沈彦霖则是蹙眉,神色嘲弄,“殿下何必多费口舌,早晚是殿下的人,以后有的是时间,不急。”

他们都认定,太子殿下早晚都会将梨若送给魏王,既然早晚要屈服,为什么要摆一副冷脸,这个丫头片子的骨头太硬,眼下魏王喜欢,愿意捧着,若是以后厌弃了,她岂不是自讨苦吃。

萧越挥挥衣袖,让他们都闭嘴,“边去边去,说什么呢,本王自己愿意,你们少管。”

他转头又对梨若憨笑,“我自己愿意的,阿若你别理他们。”

“当不得殿下抬爱,请魏王殿下慎言。”梨若蹙眉,目光扫过陆景云和沈彦临看笑话的脸,暗暗咬紧后槽牙。

她走之前,一定要好好收拾下这两个孙子。

两个会投胎的纨绔废物罢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能禁得住她一拳吗。

她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记仇,睚眦必报。

说起来,萧越和这两人一同长大,本是用同一个狗眼看人的,萧越流连花丛,最为纨绔。

都怪她一时手痒,才让萧越对她起了兴致。

两年前萧越见她对太子顶嘴,看不过去,说要替皇兄教训刁奴,而她最看不惯萧越这种自以为是的纨绔,来一次她打一次,哪怕萧越是太子亲弟弟,她也不惯着。

而且太子殿下对此睁一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梨若没挨过罚,揍萧越便从不留情。

久而久之,萧越没被她打服,反而执着于找她挨揍,渐渐就变成这样了。

不记得是哪一天了,萧越跑过来找她,说喜欢她,问她喜不喜欢他。

她的答案是一巴掌。

梨若觉得可笑。

萧越这种人也有真心吗?

她不喜欢萧越,很不喜欢,这辈子最厌恶肮脏的男人。

萧越姬妾一大堆,常年流连青楼花船,脏东西,看他一眼都觉得眼睛脏。

所谓的喜欢,不过是因为从没得到而已。

一行人到了永宁侯府的花园,园中许多年轻男女吟诗作对,这种场合大多是世家男女相看之所。

萧越没有走到人堆里,找了一个视野好的价钱亭子看人。

“阿若你瞧,那边是永宁侯府的大小姐江妤柔,我皇兄中意的太子妃。”

萧越趴在栏杆上,笑道:“皇兄性子清冷,不喜情情爱爱那一套,他找太子妃,不看美丑胖瘦,只要端庄贤淑,担得起一国之母的位置就成,这位江小姐掌家的贤德名声在外,今日一看,容貌清秀温婉,来日嫁入东宫,皇兄必然满意,夫唱妇随,相敬如宾。”

他笑得欢,旁边的梨若面色淡淡,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萧越盯着梨若的眼睛看,问:“阿若,皇兄和这位江小姐很般配吧,你觉得是不是。”

梨若不说话。

萧越自顾自说:“皇兄以后是要当天子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阿若你与江小姐相比,其实你很幸运了,若是被宫墙困住了,那这一生该多无趣啊,你肯定不喜欢这样的日子。”

他意有所指,也不知道在暗示什么。

梨若冷笑一声,漠然看他,“魏王殿下说的对,何止宫墙,每一处高墙大院不都是如此,何苦嫁人自掘坟墓,孑然一身,无拘无束,生如飞鸟,死做花泥,此生便自由了。”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一个人过一辈子多无聊啊,两人做伴,郎情妾意,子女环绕,这才圆满啊。”

萧越托腮,对梨若眨眨眼。

梨若:“那殿下此生定然有趣,何止两人作伴,魏王府姬妾众多,殿下一颗心劈八瓣都不够用,以后子女多的数不清,真是圆满啊。”

萧越面前一僵,讪讪道:“那都是……年少不懂事,还有宫里安排的侍寝宫女给了名分,我已经很久没有和她们……”

梨若打断他,“殿下的房中事,不方便与属下讲,慎言。”

“原来你是在意这个吗,阿若,你给我些时间,我会让你满意的。”

萧越注视着梨若,双眸深情,可惜梨若双眼空空,充耳不闻。

郎情妾无意。

“阿若……”

梨若拧眉,神色不耐,显然是很烦躁了。

萧越不敢再说,拿出一个纂刻精致木盒,转移话题,“这是皇祖母托我带过来的,父皇没有下旨,皇祖母不好光明正大赏赐,以免坏了江氏女的名声,所以私下让我送一份礼过来,梨若,一会你单独送到江小姐手上,别提我和皇祖母,就说是皇兄特意送的。”

梨若接过,转身走了,一刻也不想多待。

她进了园子,在花丛里穿行,寻找江妤柔身影。

女眷行走在园中不显眼,今日人多,没人注意一个侍女在旁行走。

结果找了两刻钟,刚刚还在园中的江小姐不见人影,梨若只好拉着几个江府侍女询问,找去更深的假山亭子里。

然而越是靠近假山亭,里面的对话就听得越清晰。

是一男一女的对话。

“姬行暮,你放开我,放手!”

“放手?我怎么放手?江妤柔,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说放手就放手。”

“那我能如何,陛下已属意江家,让我做太子妃,我全家上下欣喜若狂,只等圣旨下来,你要我如何,抛下全家人和你私奔吗?不,我没办法拿江氏一族的性命去赌。”

“那我呢?”

“就当,从未相识,行暮,你是南疆皇子,你迟早是要回到南疆继承王位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阿柔,我们不是说好了,待到我回南疆,便请旨娶你,你随我一起走。”

“今时不同往日,行暮,若是江家为我订婚,我可以拒绝,可以随你走,可这是太子,是天子赐婚,而你又是南疆皇子……若一意孤行,是害了你,也害了我,害了江氏全族。”

亭中两人身份不言而喻,竟是南疆为质的姬行暮和即将成为太子妃的江妤柔。

梨若敛敛神色,望见山下有侍女找来,连忙躲起来,隐匿身形。

不多时,江妤柔随报信的贴身侍女离开,亭中只剩姬行暮一人。

梨若等到姬行暮也离开,才缓缓走出,又在后园里绕了一圈,才走到江妤柔面前,将木盒递过去。

“太子殿下所赠,望江小姐收下。”

江妤柔坐在帘子后面,望着湖面,眼眶微红。

“没有缘由的礼物,妤柔不敢收,私相授受,岂不是污了殿下名声,臣女万万不敢,请姑娘拿回去吧,替我转达这话,谢谢太子殿下好意。”

“是。”

江妤柔不要,梨若又将木盒带回去了,心事沉沉回到东宫。

夜里踏入承恩殿,将木盒呈上,复述今日发生的事。

也包括,江妤柔和姬行暮有私情之事。

一国储君之尊严岂容冒犯,何况是迎娶太子妃这种大事。

梨若如实说了,以为这婚事必定作罢,重选太子妃,岂料太子面色平静,似是早有预料。

“殿下早就知道?不准备重选太子妃吗?”

萧黎淡淡说:“今日一见,你觉得江氏长女品行如何?”

梨若认真思考:“传言不假,江小姐容貌姣好,懂礼数,识大体。”

虽然和姬行暮有私情,但未嫁儿女有私情也是正常的事,江妤柔冷静清醒,有私情却不沉溺于私情。

“既然如此,孤为何要重选太子妃。”

“可是她有喜欢的人……”

“那又如何。”

萧黎放下书卷,抬眸望着梨若,“如此正好,孤无法给她男女之情,她心里亦有旁人,利益结合,各取所需,才最是稳固。”

帝后不是寻常夫妻,他从没想过会和未来妻子有什么男女之情,能做好皇后,相敬如宾最好。

至于情爱……

萧黎定定看着愣神的梨若,平静收回目光。

这世上总有些人,不适合追求情爱,也不能强求。

与其折翼强求,不如让其远飞。

梨若沉默良久,她好像懂了,但无法苟同。

若有所求,必要强求一番的,无论是帝王还是蝼蚁,大家都不是圣人,何必要把自己当成圣人约束,人若无心,只是干枯躯壳罢了。

她还是忍不住问:“那殿下,有喜欢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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