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食堂的饭菜比外卖和方便面好吃上几百倍，姜南回家拿到手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卸载外卖软件。
下午最后一堂课下，也变成了她拽着陶晓希去排队。
她们这次排了小炒面的窗口，吸取上午的教训，两人拿到饭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最偏僻最隐蔽的位置。
“该说不说，咱们这样虽然不太友好，但没办法，吃饭最大。”陶晓希把碗里最大块的肉夹给姜南，“姜姜你多吃点儿，这一个月你都瘦脱相了。”
“哪有那么严重啊。”姜南失笑，摸摸自己的脸，又拿出校园卡装作富豪似地，“待会请你吃最贵的冰激凌。”
“好嘞！”陶晓希双手接过姜南的卡，而后用力嘬了一口面，感叹道，“还是离校草远点儿好啊！”
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吃完饭姜南便陪陶晓希逛起了学校的超市。
超市虽然不大，但胜在老板会不定期地进一些稀奇古怪的零食。
姜南昨天就看见后排的何宇拿了一块香皂形状的巧克力在啃。
“姜姜，中午的芒果汁好喝吗？”陶晓希从大开的冷柜门旁边探出头。
姜南点点头：“还可以，是没喝过的味道。”
“是嘛，那我也买一瓶。”陶晓希弯腰在柜子里翻找起来，好半天才抬起头疑惑道，“但是这里面好像没有那个牌子啊。”
“我记得好像叫零度鲜榨。”姜南打开另一边的冷柜，自上而下扫视了一遍。
也没有发现。
“老板，请问你们有没有零度……”
“找不到的东西就是卖完了，下个月再来吧。”收银台的老板头也不回地打断姜南。
－
“欢迎姜南回家，欢迎姜南回家。”
“谢谢你呀～”姜南翻出刚买的葵花籽，点点小鸟的头，“我以后不用吃方便面啦，你也多吃点儿。”
“谢谢你呀！谢谢你呀！”笼子里的小鸟有样学样地迅速学会了。
时隔很久的心情愉悦，姜南便又和小鸟玩了几分钟才开始写作业。
“热带地区终年高温多雨，年均温24到30度，冬季无霜冻，适宜多种经济作物的生长，比如甘薯、木薯、菠萝和芒果……”
芒果……
眼前忽然闪过中午丛也给的那瓶芒果汁。
“芒果汁也不是什么特别稀缺的饮料啊，怎么会卖得那么快？”姜南自言自语着打开手机，刚输了零度两个字搜索栏就跳出了一串的关联品牌。
“50一瓶？学校竟然卖这么贵的饮料？！”姜南用力揉了一下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不幸的是她的眼睛并没有出问题。
这个系列的饮料全部都是这个价格。
“我得把钱还给他。”姜南放下手机，立刻去找钱包。
翌日。
姜南一到学校就把芒果汁的价格告诉了陶晓希。
“50？？”陶晓希揉揉耳朵，和姜南昨天的反应一模一样。
“小声，小声一点呀。”姜南赶忙捂住陶晓希的嘴，而后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看倒数第二排的丛也。
陶晓希拧起眉，伸手从桌兜里拿出昨天没喝完的花茶，示意姜南松手。
“我这三块。”
“陈其北的矿泉水两块五。”
“完蛋了姜姜。”陶晓希拍拍姜南的肩膀，严肃道，“他开始拉票了。”
姜南：“啊？”
“据我所知，咱班只有你说要把票投给了宋景文。”陶晓希压低声音，“丛也肯定也超在意这个评选，他那么卷的人，连体测都要提前一学期练习呢。”
拉票……
接下来的一早上，这两个字都在姜南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到底是多重要的评选啊，学校又不会给发证书。
这样的不解一直持续到中午放学，姜南在食堂里同时看到了丛也和宋景文。
他们坐在不同区域的同一排。
陶晓希今天回家吃饭，姜南独自坐在角落里，点了一份清汤砂锅菜。
她向来有点脸盲，尤其是对男生的脸。
所以左右比较了好几遍，仍旧没看出这两位校草热门人选谁的长相更特别。
根本没什么好比的。
“姜南？”
一侧的椅子突然变重，身旁坐了人。
姜南抬起头，看到来人，差点从长椅上摔下去。
是刚刚还在远处吃饭的宋景文。
“我们班同学说你一直在看我，有事找我吗？”
姜南：“……”
她不动声色地向左挪了挪，摇头：“你的同学看错了。”
“好吧。”宋景文耸耸肩，继续问道，“你两周没去王老师那了，他上周有问我。”
“我暂时不想补习，也提前给王老师发过信息。”姜南懒得听，舀了一勺汤慢吞吞地喝。
她讨厌数学好还傲慢的人。
眼前这位就是。
不巧的是他们还在同一个补习班。
“你上次不是还被教导主……”
“姜南，卜老师说你得去一趟她办公室。”
关键词被触发，姜南瞬间抬起头。
“你可能现在就得去了。”
本该在吃饭的丛也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姜南示意，“卜老师刚才打了电话过来。”
“谢谢。”
下意识的烦躁当即袭上心头，姜南收起碗筷，头也不回地走出食堂。
“行吧。”宋景文站起身，对着姜南的背影微微撇嘴。
而后又觉得不对劲。
“你是丛也？”他扭头打量着眼前的男生。
“听说你转去文科班了。”
“是。”丛也淡淡睨了宋景文一眼，声音冷淡，“和姜南在一个班。”
－
姜南不是第一次被卜瑶叫去办公室，但在这个时间点还是第一次。
“老师中午也不需要回家休息的嘛，哪有现在训人的……”她一边念叨着，一边加快速度朝教学楼的方向赶。
“姜南！你等一下！”
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
姜南回过头，看见有人从林荫尽头跑来。
好像是丛也。
他跑得很快，校服衬衫都被风吹得鼓了起来，脚下的银杏落叶随着步子扬起细碎的金色尘埃。
和昨天一样的皂香随着风先到一步，姜南抬起手挡住刺眼的日光，望向几米开外的丛也。
他的脸不像宋景文那么有攻击性，眉宇之间更多的是温和沉稳。
好像确实更好看一些。
“稍等一下。”丛也在姜南跟前站定，呼吸有些不匀。
原本刺眼的太阳被他挡住了，姜南整个人都被笼在阴影里。
“老师没有叫你，是我随口编的。”丛也说。
“？”
姜南思考了快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丛也说了什么。
“你编的？”
“陈其北让我去救你。”丛也低头直直地注视着姜南，神情之间都是诚恳。
“不是，那可是数学……我？”
姜南指指身后的教学楼，一时语塞。
算了。
反正他肯定不懂。
“谢谢你。”姜南低头忍耐了一会，抬起头面带着微笑，“现在我要回家了。”
而后不等丛也说话，她直接换了方向，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好看个屁，刚才她的心率都飙到了一百六，有这样救人的？
……
下午的体育课上，姜南第一时间把她中午的遭遇讲给了陶晓希。
“厉害啊，也就只有他能想出这种办法了。”陶晓希听完，一边感慨着一边忍不住鼓起了掌。
“你还笑，我都要吓死了。”姜南瞪她。
“不知者无罪嘛，他也是好心。”陶晓希拉着姜南在草坪上躺下，沉默了一会忍不住问她，“姜姜，你真的不想尝试着克服一下吗？以你的分数，数学只要考八十，就可以进年级前十了。”
“而且卜老师也没那么可怕，她挺关心你的，经常在办公室问你的情况。”
“我知道。”姜南的眼睫轻颤了一下，大脑又不受控制地闪现出那段她试图遗忘的记忆。
“再等等。”姜南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右脸已经不明显的疤痕，眼底的光也黯淡了下去。
“再等等吧。”
－
和开学同期的活动，不是运动会，就是开学考。
四中一年只在夏天办一次运动会，但是会在每学期的第三周举办一次开学考，高一到高三无一幸免。
“这是你们分科后的第一次考试，也是第一次文综合卷，总分和高考的分数一样。”班主任陈丽走下讲台，在姜南旁边停下，“该不该重视你们自己掂量。”
“姜南，丛也，你们课间来一趟我办公室。”
上次的食堂事件过后，姜南和丛也没有了其他交集。
不知道丛也是怎么想的，但姜南只记得自己还欠他五十块的人情。
其余的，就跟普通同学一样。
所以去陈丽办公室的路上，两人俱是沉默着。
到门口时，丛也率先喊了报告。
“进来吧。”陈丽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
“先说谁呢？你们两个的情况真是各有特色。”
姜南抬头看了一眼丛也，忍不住蹙起眉。
陈丽捕捉到了她细微的表情，便直接开口道：“行吧，姜南同学皱眉了，那就先说丛也同学吧。”
“那我回避一下。”姜南倏地站起身就要出去。
“没什么不能听的。”丛也突然出声。
“坐吧坐吧。”陈丽伸手把走了一半的姜南拉回去，“我还有话给你们两个说呢。”
姜南撇撇嘴，坐直起来。
“丛也你的情况老师这三周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高一期末考你的总分很高，数学考了148分对吧？”
丛也点了一下头。
姜南不动声色地把凳子向左挪了挪。
陈丽：“听你妈妈说，你想读法学，所以才转了文科。但是文理科的区别还是很大的，需要大量的背诵和技巧，你现在觉得自己适应了吗？”
丛也：“大部分已经适应了，但现在学的政治比高一要难很多。”
政治有什么难的，明明数学更难。
姜南在心里默默反驳。
“没事。”陈丽轻咳了一声，瞥了一眼正在走神的姜南，“咱们班虽然算不上年级里的尖子班和重点班，但除了数学以外，其他科的第一都在这。”
姜南：“？”
陈丽直接忽略了姜南的注视，专心对着丛也说：“等开学考的成绩出来以后，咱们班会成立学习小组，到时候你们可以互相学习。当然，老师也希望其他同学能学到你的数学学习技巧。”
说完，陈丽忽地扭头转向姜南：“听到了吗？其他同学。”
“听到了。”姜南认命地耷拉起眼皮。
“行，那咱们现在来说你。”陈丽喝了口水，语重心长道，“姜南啊，”
姜南知道她又要问什么，正准备回答时忽然觉察到右边有一道灼热的视线。
差点忘了这位148还在。
“抱歉丛也同学。”
和那日在食堂外面一样，姜南勾起唇微笑。
“有你不能听的，回避一下吧，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