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移开视线，装作不经意地翻开桌上的书，脸上毫无在意，心里已经开始祈祷了。
别说让她向丛也学习，千万别说。
“陈老师。”前面的陈其北举起手，“我是占据了咱班最好的资源吗？”
教室里一阵哄笑。
“你以为呢？”陈丽没好气地瞪他，敲黑板的力度都变大了一些，“我把姜南和丛也安排在班级的最中间，为得就是让你们没事多抬头看看，不仅要学习人家的学习方法，更要学习人家的状态。”
陈丽说完，又叮嘱了几句大扫除的事情，便回了办公室。
祈祷有效，姜南看陈其北眼神瞬间变得友好了很多。
课下，陶晓希马上就拉着姜南去了超市。
“不开心啊。”姜南和往常一样靠在货架上等她。
“好烦啊，阿丽肯定是算着每个人的八字排的座位。”陶晓希挑了半天只拿出一瓶橙汁给姜南，气愤道，“我和陈其北的八字真的非常不合，明天我必定要画一道三八线。”
姜南把水推回去：“我不要，太冰了。”
“好吧。”陶晓希撇撇嘴，眼睛忽地一亮，“对了姜姜，这次你终于有大把的时间看丛校草的脸了，对吧？”
“你又来。”姜南拉直唇线，转身就走，“心情好了就回去画你的三八线。”
－
两人一路打闹着跑回教学楼，到教室门口时，姜南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姜姜？”陶晓希一个急刹车，差点栽倒在姜南身上。
“报告。”姜南偷看了一眼站在讲台上的卜瑶，只一秒，视线又立刻闪躲开。
“陶晓希进。”卜瑶放下手里的书，走下讲台，“姜南你出来一下。”
丛也倏地抬起头。
“这个月都谈好几次，怎么又谈。”陶晓希嘴里念叨着，拉开椅子坐下。
丛也：“这次又是为什么？”
陶晓希没接话，自顾自地翻开数学书。
过了快三分钟，她才忽然反应过来丛也刚才是在和谁说话，赶忙回头解释：“不好意思丛也，我刚才没听到。”
“没事。”丛也放下手里的笔，抬眼看向陶晓希。
“哦对，你问我呢。”陶晓希舔了舔唇，压低声音说，“还是跟上次一样嘛，因为姜姜的数学成绩太拉分了。”
刚说完，姜南就从教室外走了进来。
一进门，就发现陶晓希和丛也两个人盯着她看。
“给个糖。”经过陶晓希时，姜南塞了一颗糖给她。
“哪来的呀？”陶晓希跟着姜南向后转过去。
“吃吧，卜老师给的。”姜南冲她眨眨眼，正要拆糖纸时，右边的丛也忽然挪动了一下椅子。
姜南以为他要出去，下意识抬起头。
却发现丛也根本没动，而是直直地盯着她手里的糖看。
姜南立刻拆了彩纸把糖丢进嘴里，张开手掌对着他：“就两颗。”
“好。”
丛也不再看她，转过脸像往常一样坐直起来。
甜橙味在口中散开，姜南因为数学课的紧张情绪也缓解了许多。
她撑起下巴看着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几何图形，不一会儿思绪就飘到了旁边的丛也身上。
他竟然喜欢吃糖？
那她刚才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丛也毕竟帮过她几次。
但本来就只有两颗啊。
总不能不让她吃吧。
叩叩。
课桌被轻轻敲了两下。
姜南低下头，看到丛也用笔点了一下她的书。
“认真听课，老师现在讲的这道题下次会考。”
下课铃响。
姜南腾地一下从位置上起来，不等陶晓希问，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再回来时，眼神有些怪异，两只手还都插在校服口袋里。
“中午吃凉皮吧姜姜。”陶晓希低着头，随口说了一句。
“好。”
姜南应了一声，抿起唇偷看丛也，而后垂下肩膀向那边靠了过去。
下一秒，丛也摆满书的桌兜里多了一把五颜六色的糖。
“吃。”姜南装作不经意地挽了挽头发，而后趁机别过脸，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看着眼前被揉乱的头发，丛也忍不住抿了下唇。
“谢谢。”他伸手拿出一颗放在手心。
橙色，和姜南刚才吃掉的那颗颜色相同。
－
下午，最后一堂自习课。
姜南和往常一样给自己加任务做卷子，一边算着时间和陶晓希抢食堂的位置。
快下课时，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
姜南抬起头，看清楚来人时，霎时变了脸色。
“晚上别吃学校食堂了，妈妈带你吃点儿好的。”
罗美琪拎着一大包零食，一边向前走一边上下打量起姜南。
“南南，你头发太长了，妈妈带你去剪。”
“不用了，我周末自己去。”姜南低垂着视线，冷声说，“您不是说晚上十点就要回去吗？”
“也对，你看妈妈这脑子，南南你想吃什么呢？”罗美琪笑笑，不自觉地拿出手机看了几眼，“妈妈带你吃烧烤吧！”
再回到学校已经到了晚上。
三栋教学楼的灯全部大开着，整个学校的住宿生都在上晚自习。
姜南提着两大袋零食站在门卫室外面：“李叔叔，我回教室拿书包，这些东西先放外面可以吗？”
“去吧去吧，慢慢走别着急。”老人摆摆手，帮姜南把东西提进门卫室。
姜南一路小跑，上到三楼才停下了脚步。
第二堂晚自习没有老师，每个班都传出一些细微的说话声。
姜南轻声走到前门，看到贺淼正坐在她的位置上。
丛也竟然也在。
姜南径直走过去，站在陶晓希的位置上：“淼淼，我拿书包。”
“嗯？姜南你回来啦？”贺淼急忙从椅子上起来，“不好意思啊，我刚好有几道题不会做。”
“没事。”姜南低垂着视线，把要做的作业一本一本装进书包。
而后起身让出位置：“你可以继续问了。”
临近十月，夜里的气温逐渐变低。
姜南快速上下了三层楼，丝毫不觉得冷，额前反而还渗出丝丝汗水。
“您看看有没有您喜欢吃的，我自己吃不完，分一些给您。”她又回到门卫室，打开袋子给老头分零食。
肉干、辣笋、番茄味的锅巴，没一个是她喜欢的。
最后分了一袋出去。
“您不用送，我家就在前面的小区，走路十分钟到。”姜南抱着剩下的一袋零食，正想腾出手关门时，身后有人拉上了把手。
刚才还在教室的人，此刻到了校门口。
“你不上晚自习？”姜南站在台阶上，微微仰头注视着眼前的人。
丛林拿起书包挂在车把上：“送你回家。”
“不用了。”姜南跳下台阶，“我走十分钟就到了。”
“天太黑了。”丛也赶忙从车上下来，跟在姜南身后。
姜南回头看他，扯了扯嘴角：“随便你。”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到小区门口。
“谢谢。”姜南伸手在袋子里摸索了一会，拿出一盒椰奶果冻，“送你。”
而后不等丛也说话，转身就走。
……
深夜。
熟睡的姜南被阵阵绞痛疼醒。
“该不会吃坏肚子了吧……”她强撑着意识打开灯，从床上下去。
走了几步忽然天旋地转起来。
姜南急忙扶住墙边的衣柜，伸手去够床头的手机。
再一秒，彻底没了意识。
“你们家长也真是的，常年放她一个人在家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带她乱吃饭呢……”
刺眼的光线从头顶洒下，姜南下意识抬手去挡，被人轻轻按住。
“在输液，别乱动。”
是丛也的声音。
姜南拧起眉，迷茫地看着他：“你怎么在我家。”
“你在医院。”丛也拿起床头的水，插好吸管放在姜南嘴边，“先喝点水。”
“姜南醒了？”站着窗边的陈丽立刻挂断电话，走到姜南身边轻轻抚上她的额头。
“太好了，终于退烧了。”陈丽长舒了一口气。
丛也站起身：“老师，那我去叫大夫。”
“老师，我是急性肠胃炎吗？”
姜南看看陈丽，正要询问情况，门口冲进一道旋风。
陶晓希两只手挂满了塑料袋，满脸惊慌地跑进来。
“姜姜你醒了？”
姜南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抱住了。
“你吓死我了姜姜，我一进门就看见你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我以为，以为你没有呼吸了……”
肩膀上一阵湿润，姜南抬起手摸摸陶晓希的头发，哑声安慰她：“我没事，就是晕了一会儿。”
“好了，先起来吧。”陈丽无奈地摇摇头，拉开满脸都是眼泪的陶晓希，“让医生看看情况。”
“东西给我吧。”丛也站在最后面。
“哦，对，我给忘了。”陶晓希抹了一把眼泪，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挂了两手的早饭。
“现在没事了，这组液输完以后就能回家了，最近几天清淡饮食。”医生拍拍姜南的肩膀，“你的肠胃不太好，以后像烧烤火锅这类重口味的食物，尽量少吃。”
“好，谢谢您。”姜南点点头，看向一旁的陶晓希。
陶晓希赶忙接过话：“老师，待会我陪姜南回家。”
陈丽知道她们关系好，便没有拒绝：“行，那你们注意安全，实在不行丛也你也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