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
“还书！我从市图书馆借了几本课外书，马上就到期了！”姜南胡乱指着对面的书架，手底下也跟着忙乱起来，“丛也你快坐，我来盛饭。”
“对对，做饭最辛苦。”陶晓希见状，急忙帮姜南打起了哈哈，回头吼了一声正在逗鹦鹉的陈其北，“陈其北！你吃不吃！”
“我去。”陈其北吓得虎躯一震，差点丢掉手里的鸟食。
四个人折腾了半天才终于坐好。
姜南家的餐桌是不算大的长桌，他们便两两面对面地坐着。
丛也恰好坐在了姜南旁边。
“学霸，谢谢你邀请我们来做客。”陈其北一坐下就拿起可乐对着姜南，语气非常诚恳，“以前我总觉得你高冷不近人情，今天给你道个歉。”
姜南怔住。
陈其北把她待会准备对丛也说的话全说完了。
“学霸？姜南？”见姜南没回应，陈其北伸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
“收回去。”对面的丛也把他按回去，眉眼间都是嫌弃，“你那摸过鸟嘴的手洗过了吗？”
好吧，那再换一句。
姜南抿抿嘴，妥协了。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丛也，慢吞吞地拿起橙汁：“不用道歉，你又没欺负我。”
“也对哈。”陈其北摸摸后脑勺，笑着说，“咱们还一起去云霄飞车了呢。”
“丛也。”
既然已经有人开了头，姜南也不想再做缩头乌龟，话锋一转，直接把杯口对准了丛也。
“因为某些原因我一直下意识地会和数学成绩非常好的人保持距离，卜老师是一个，你也是。那天在食堂外面，我的确是生气了，所以后来被陈老师叫去谈话，我也是带着脾气和你说话的。”
“谢谢你那天晚上接到我的电话，送我去医院，还帮我记那么多科的笔记。你是很好的人，是很善良的人。”
“那可以学数学了吗？”丛也忽地抬起头。
“嗯？”姜南没明白。
丛也放下筷子，转身直直地盯着姜南看：“我的意思是，既然你已经不那么讨厌我了，现在可以学数学了吧，我能教你。”
“嗯？”
对面的陶晓希和陈其北愣住了，而后齐齐看向姜南。
很明显，丛也这是在表态。
然而时间停滞了将近半分钟，姜南才有了反应。
她伸出手用橙汁碰了一下丛也的杯口，面色平静。
“那是另一件事。”
陶晓希倏地垂下头。
她就知道，姜南总有一天会把人气死。
而姜南，已经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还夹起一只大虾放进自己碗里。
“这个油焖大虾看起来就好吃。”
丛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显然不想再说话。
“吃饭吧，吃饭吧孩子。”陶晓希只好熟练地又打起了圆场，踢了一脚陈其北叫他帮忙。
“干嘛。”陈其北放下碗，莫名其妙地看向陶晓希，“我吃饭的时候从来不说话。”
“你不说话？”
“你吗？”假装吃饭的姜南也抬起头。
“呃……不行吗？”陈其北皱着脸指指自己的喉咙，“我小时候吃鱼被刺卡了，差点半路挂掉，送到医院才救过来，后来吃饭的时候就不敢再多说话了。”
行吧。
姜南和陶晓希看看彼此，而后心虚地一起把头往碗里埋了埋。
这一刻，丛也顶了快半个月的“娇贵大少爷”名号终于碎了。
－
虽然邀请学习未果，但姜南和丛也的关系很明显地变近了一些。
姜南对人好的方式很简单。
她记忆力好，写字的速度极快，这两个优点在政史地课上更是被体现淋漓尽致。
每当老师口头说重要考点的时候，她第一遍就能字字不差地记下笔记，而后推给旁边的陶晓希看。
但现在换了同桌，陶晓希又坐在前面。
受益者便换了人。
历史课上，老师正在讲王安石变法。
姜南用余光瞥了一眼右边的丛也。
他似乎才写到变法的主要内容。
想想前几天刚说过的要做好朋友，姜南犹豫了一下，便把自己的历史书推了过去。
“不用着急写，看我的就行。”
丛也停下笔，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姜南。
“这跟老师说得一模一样，你慢慢写。”姜南急忙补充了一句。
“好。”丛也这才明白，便主动把手边的书拿近了一些。
……
“他写字太慢了，这样真的有利于数学考149分吗？”
午饭的时候，姜南抓着陶晓希非常认真地分析，“文科需要写的东西本来就比理科多得多，老师在课上口头讲知识点太常见了。”
“嗯，对。”陶晓希点点头附和她。
姜南继续说：“历史课还好，跟上了百分之八十，结果你猜怎么着，政治课上老师都讲完了，他才写了三行。”
“那你把笔记给丛也了吗？”陶晓希好奇道。
“课上就给了。”姜南说。
“那完蛋了姜姜。”陶晓希揉揉头发，眉头拧紧，“他变成以前的陶晓希了。”
姜南：“什么意思。”
“需要被你特别照顾的同桌，陶晓希2.0版。”陶晓希在空中比划着，“大括号，男版，小括号，帅气的男。”
“这算什么照顾。”姜南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丛也，“还不是因为他写得太慢。”
下午第一节课，卜瑶来上早晨和地理老师换的课。
向卜瑶坦诚以后，姜南上课时的紧张情绪已经缓解了许多。
但她差得毕竟不是一点半点，听课还是很吃力。
姜南听不懂，便偷偷摸摸地观察起旁边的丛也来。
卜瑶讲的每一个知识点他看起来都懂，而且还能迅速地把例题做出来。
答案还竟然都是对的。
看着看着，姜南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这人写数字怎么就写得那么快？
那么长一道数列题，半分钟就写完了？
他不会一点错都不犯吧。
这样盯了一会儿，姜南终于看出点问题，她伸出手指指丛也的卷子：“你没写解。”
卷子被点了两下，丛也抬起眼，就看到姜南趴在桌上，极其认真地望着他手底下的大题。
“好，那我补上。”丛也忍不住笑了。
手底下很工整地写了一个解字。
写完，他向姜南靠近了一些，低声问：“很无聊吗？”
姜南没出声，而是在纸上飞快地写下一行字。
[很无聊，听不懂，想背英语课文。]
纸条被推过来时，她已经坐直了起来，两只眼睛直愣愣地看向黑板。
显然是害怕被卜瑶发现。
丛也侧过脸，
忽然觉得此刻听不懂课的姜南和在政治课上假装写字慢的他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