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奥德莉的冷淡，罗宾礼貌地不再多言，和她一起站在街边等车。空气中的沉默震耳欲聋。
五分钟后，奥德莉几乎是跳进了出租车，那句“谢谢”说得没办法更匆忙了。
望着出租车离开，达米安耸耸肩，在通讯频道问：“她好像不太喜欢说话？”
“昨天她和我聊了一个小时。”蝙蝠侠指出。
“人们总是更愿意和出租车司机聊天。”达米安为自己辩解。
“也许那位小姐受了惊吓，没有聊天的心情。”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在频道里说。他的代号是“便士一”，经常在蝙蝠洞里为夜巡的蝙蝠侠和罗宾提供支援。
此刻坐在出租车里的奥德莉完全没有和司机聊天的心情，她正在群里打字，布莱克坐在她的腿上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屏幕。是的，布莱克是一只有文化的猫咪，它不但会说话，还识字。
“我有一个朋友，遇到一件有点恼人的事情，拜托你们帮忙分析一下。”奥德莉以经典的“我有一个朋友”作为讲述的起点。
哈利第一个回复：“没必要假借别人的名义，你直接问吧。”
“为什么凌晨三点你还没睡？”奥德莉没想到他还在线。
“在写论文。你快点讲。”哈利催促。
“我去年实习的时候在当地结识了一个朋友，回程前他说会来纽约找我。可他没有来，我们失去了联系。刚才我竟然遇见他了，但他假装不认识我。”既然被哈利戳破，奥德莉也就懒得再以第三人称描述，简明扼要地讲完，然后问：“他这样做的原因会是什么？”
“管他是什么原因，就只是失约这件事，你也没必要再理他。”哈利的回答简单粗暴。
他看起来温和绅士，实则是很难接近的性格，对外人礼貌疏离，同时对亲近的人无原则地护短。在他的认知里，他是独生子，三个好朋友对他而言像是兄弟姐妹，甚至高于并不存在的兄弟姐妹，因为他们的感情并非基于血缘，而是基于自主选择。
“我今天已经假装不认识他了。”奥德莉说。
“干得好。”哈利回忆了一下，“去年没听你提过这件事，说明他不重要。那现在依然没必要为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
“去年我其实也生气了一阵子，但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没想到今天会遇见他，而且他表现得这么奇怪，我才会忍不住去想他这么做的原因。”
“你不是在想他这么做的原因，你是在想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哈利犀利地说。伦敦已经是凌晨，疲倦的哈利总是不自觉地带点暴躁，说话也更直白。
“我确实是在想是否曾有失礼之处惹到了他。”奥德莉老实地承认了。他们对彼此太了解，抵赖毫无意义。
“你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内耗。”哈利说。“与其反省自己，不如指责他人。”
“谢谢你的建议，毫无帮助。”奥德莉无语。“你快去忙吧，忙完早点休息，睡醒了你就能重置理性值了。”
“所以你们不约而同地假装不认识对方？”格温问。
“他先这么做的，我只是不想让双方尴尬。”奥德莉说完，又想了想，“不过他戴着面具，可能以为我没认出他。”
“你去参加假面舞会了吗？”格温好奇地问。“那你能肯定没认错人吗？”
“非常肯定。”奥德莉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会不会是真的没认出你？”格温问。
“应该不会吧，我的脸没有遮挡啊。”奥德莉说。
“他不希望别人知道你们认识？”格温猜测。
“有一阵子周围没有别人，但他还是一副对陌生人的态度。”
“那他太不礼貌了，”格温也有点生气了，“不要理这种人了。”
“也许他有什么苦衷呢。你是在中东认识他的，也许他的身份是不应该在美国出现的。”彼得纠结良久，此刻才回复。作为一个有秘密身份的人，他时不时需要把自己以不同身份认识的人区分开，避免穿帮。
他不希望我知道罗宾是刺客联盟的成员，所以假装不认识我？这个猜测确实有一定的可能性。
奥德莉的心情瞬间平复了：“彼得，你真是个天才。”
“啊？”被夸得太突然，彼得懵了。
“你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奥德莉说。“帝国州立大学加十分。”
“等等，”哈利忽然又冒出来，“你不是在阿卡姆实习吗？他是那里的病人吗？”
“不是，”奥德莉被他天马行空的想法逗笑了，“我是在市区遇见他的。”
“晚上十一点，哥谭市区？”哈利发飙了，“你还敢说我不理智？”
“呃…”面对切换家长模式、恨不得将她禁足的的哈利，奥德莉意识到自己给出的信息有点太多了。“我马上到宿舍了。明天要早起，我要睡了。晚安。”
然后她迅速关掉群聊。
明早哈利会冷静的。她安详地想。
周日，奥德莉去办公室继续读病历。昨天她先从维斯勒医生标红的病人读起，理性下降极快，今天她读的是被标黄和标绿的病人，病人的症状轻一些，虽然类人群星闪耀的感觉依然不减，但她还是顽强地读完了。
休息时，奥德莉召唤出布莱克陪它玩。布莱克看见她那杯巨大的加了七份浓缩的冰咖啡，竟然悠悠地叹了口气，说：“咖啡哪有上班苦。”
“你是不是中病毒了。”奥德莉震惊地捏住布莱克的两个小爪子摇了摇，“你是一只小猫咪，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我在抖音上看到的。”布莱克眨眨眼。昨晚奥德莉回宿舍后把手机扔在一边，它足足刷了三小时的短视频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天啊，漫宿生物也会染上网瘾吗？”奥德莉想一想，又觉得也挺合理。“你还看了什么？”
“我还看到你收藏了很多猫咪视频。”布莱克想起来这件事，急忙瞪奥德莉一眼表示自己的不满。“你经常给那些猫咪点赞。”
“它们都没有你好看，”奥德莉发表渣女言论。“我只是随便看看，我只陪你一只猫玩。”
布莱克还是不太开心，趴在黑色的键盘上，抬眼去看奥德莉。
“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奥德莉摸摸它的头。
“昨晚那个人，你还对他生气吗？” 布莱克问。
“不气了。”奥德莉说。“我决定按照哈利说的，停止内耗。不管他有什么原因，都是他的错。”
“其实……可能也不是他的错。”布莱克用粉色的小舌头舔舔爪子，努力掩饰尴尬情绪。
“什么意思？”奥德莉问。
“你知道的，那天我忽然觉醒控制能力，对那个人是第一次使用。”布莱克重申自己只是个新手，然后说：“因为昨天发生的事情，我四处打听了一下，发现我这个能力可能有一个后遗症。”
“是什么？”奥德莉看着布莱克心虚的眼神，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布莱克吞吞吐吐地说：“除了被控制期间的记忆，我还可能会暂时性地影响到其它记忆，具体会是哪些我也不清楚。”
“随机消除掉对方的一些记忆，并且不确定对方什么时候能恢复。”奥德莉总结，“那他不认得我，可能是你造成的？”
喵喵队闯大祸啦！
“也可能是他假装不认识你。”布莱克赶紧强调。“我的能力只是‘有可能’有副作用，没有定论哦。”
“布莱克，你这个赖皮猫猫。”奥德莉被它逗笑了。
“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布莱克把小爪子搭在奥德莉的手上，轻轻地按了按。“我也不希望你自怨自艾，认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谢谢你告诉我，”奥德莉反手握住布莱克的爪子。“无论是什么原因，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发现达米安是罗宾之后，她意识到罗宾一定是换过人。罗宾在哥谭活跃几十年了，即使他是不老童颜，总不应该几十岁还会长高吧？去年达米安比自己略矮一点，现在却高出至少十公分。
一旦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罗宾换过人，那蝙蝠侠呢？
奥德莉根本不想去面对这种可能性，索性逃避现实，就当昨天什么也没发生过。
蝙蝠洞里，扎坦娜为达米安做了检查，反复确认几次后宣布结果：“你的记忆确实少了一部分，至少有十天的空白。”
“不可能，”达米安和蝙蝠侠都十分震惊。哪怕只是少了一天的记忆，达米安都不可能毫无察觉，何况是这种程度的记忆缺失。
“我也觉得匪夷所思，”扎坦娜说，“不过那一部分记忆并不是被删除了，而是被掩盖了。因此，我认为这不是专门针对记忆的魔法造成的，更像是其它魔法的连带影响。我想你是有可能自主恢复这段记忆的。”
“有办法加速恢复吗？”蝙蝠侠问。
“我可以尝试移除那一层屏障，但我担心会对他的记忆造成新的损伤。与其冒那么高的风险，我建议还是让时间来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时间能解决的话。”达米安说，“万一不能呢？”
“你先考虑一下，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扎坦娜说。“另外，如果你有关于缺失记忆的线索的话，不妨多去接触，它可能成为唤醒记忆的钥匙。”
这建议和蝙蝠侠的安排不谋而合，他原本便要求罗宾关注奥德莉的实习情况，避免第二个小丑女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