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揽没办法否认对方的“妹妹”身份，被误认成“妹妹”总比被误认成“情妹妹”好。
听见他肯定的答复，沈绪远快羡慕死了。
他要是有个给他发这种表情包、这样和他说话的妹妹，他所有的钱都给妹妹买公主裙和娃娃。
“你妹妹多大啊？”沈绪远上午的课不是最后两节，早早在食堂吃了午饭，这会儿没什么事做，便随口唠起了嗑。
虽然相处了一年，但沈绪远对晏揽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家里条件不错，母亲是俄罗斯人，父亲是淮城人，大一因为一张怼脸抓拍迅速火遍整个淮大，平日里时不时会出去住。
陆泉脱单之后也总是不在宿舍，宿舍愈发冷清起来，无聊得很，沈绪远只能被迫每天去图书馆自习或去体育场运动。
晏揽实在是不想再继续这个有关于妹妹的话题，含糊着回答：“比我小一岁。我先吃饭了。”
沈绪远噢一声，心道了句挺巧，和小岫同龄，没再打扰他吃午饭，收拾待会儿出门要带的东西去了。
见人离开，晏揽才重新拿起手机，想了想，回道：【在宿舍】
旋即，将自己的外卖软件地址截图发了过去，其中，包括他常用的收件名“y”以及现在用的手机号。
昨天办理的流量卡还没有收到，暂时还用不了，只能给对方自己常用的手机号了。
他不是想喝奶茶，只是聊天记录被舍友看见了，没收到奶茶怕他又会多问。
咻咻：【好，我点啦，待会儿到了告诉你】
晏揽回了句“好”，快速解决起了午饭。
大学城附近奶茶店多，外卖没多久就送达了，晏揽带着饭盒出门丢掉，带着奶茶回了宿舍。
奶茶名字叫“甜蜜桃桃”，去冰，半糖。
半透明的奶茶杯透着漂亮的淡粉色，杯壁外挂着一点遇冷凝结的小水珠。
但晏揽对桃子过敏，碰不得一点带桃汁的东西。
岫岫：【收到了吗哥哥】
晏揽打字回复：【收到了】
礼尚往来地拍了一张照片发送过去。
这也是潜移默化的一点心理暗示——收到礼物，要习惯用手拿着拍照分享给彼此。
咻咻：【好，快尝尝好不好喝，我搜了一下都推荐去冰半糖口味】
晏揽将奶茶放下，并没有拆，见沈绪远收拾好准备出门，晏揽睨他一眼，随口问：“喝不喝奶茶？”
沈绪远的视线落到他桌上的奶茶上面，“妹妹给你点的，怎么自己不喝？”
“有点喝不下了，不想拂了她的好意。”晏揽随口胡诌。
沈绪远哎一声，毫不客气从他桌上拿走奶茶，“那我好好替你享受妹妹的好意。”
晏揽：“……嗯。”
见沈绪远带着奶茶离开，晏揽重新拿起手机，回复：【喝了，好喝】
对面很快回了一个可爱的开心表情过来。
咻咻：【哥哥喜欢就好】
晏揽喉结快速滚了一下。
不知怎的，竟生出了一点心虚与愧疚。
明明他对桃汁过敏，就算不将奶茶送给舍友，自己也喝不了，只能浪费。
总比丢了好。
……
这场雨一直落到了下午四五点，完美全覆盖了军训时间，淮大论坛上都在讨论是哪位大一新生求雨成功。
雨停之后，云岫按照班级群内的通知去了证件照的拍摄地点，按照学号排起了队。
学号是按照高考成绩排的，云岫在第一个，拍完就直接回去了。
两三天后照片会上传教务系统，学生可以按需查阅下载。
接下来的两三天都没再下雨，军训照常进行。
云岫每天都会和哥哥聊几句，分享日常，哥哥也都积极地回复她的消息，没再出现过最开始那样的情况了。
本以为会一直顺利度过这半个月的军训，没想到还是出了插曲。
起因是姚远发现教官总是频频纠正云岫的军姿。
因为个子原因，她站在云岫后面一排，在她看来，云岫的军姿已经算他们队伍里面比较标准的了，教官不去纠正那些真正需要纠正的，偏偏莫名其妙一直“针对”云岫，实在是太奇怪了。
纠正姿势的时候，有时候会碰到云岫的手，有时候会碰到云岫的脖子和腰，其他敏感部位倒是没那么大的胆子，但也很不对劲了。
就好像不是为了纠正军姿，而是为了揩油一样。
周五上午的训练结束，姚远找云岫一起去食堂吃饭，走在路上，向她说起了这件事情。
云岫本以为这件事不好找人倾诉，怕别人觉得是她多想，没想到竟然有人也觉察到了不对劲，还主动向她提起了。
云岫当即倒豆子般将心底积攒已久的情绪全都倾诉给了身边的人。
姚远说：“不是你多想，就是很不对劲。”
姚远问：“他有没有私底下联系过你？”
云岫摇头。
她其实想过，对方如果私底下骚扰自己能留下什么证据的话反而是好事。
但应该是因为她冷淡的态度让对方看不见任何“可能”，不敢轻易有什么其他动作，只能借着军训光明正大揩一点油。
姚远叹了口气。
这就很难办了。
军训还有三分之二的时间，总不能一直忍受这样的骚扰。
当天下午，教官再次莫名其妙纠正云岫明明就很标准的军姿的时候，站在她后面的姚远忽然开了口：“教官，这同学站得挺标准，您怎么一直逮着她不放啊。”
教官像是狐狸尾巴被抓住了般，不悦地看她一眼，收回手，指了指一旁的空地，“教的规矩都忘了？50个下蹲。”
“报告教官，这同学站得挺标准，您怎么一直逮着她不放啊。”姚远故意将“报告”二字咬得很大声。
教官没有说话，只是依旧指向一旁的空地。
两人僵持了会儿，又有几道声音响起：
“欺负人呢这不是。”
“就是故意的吧。”
“站得那么标准都要被纠。”
“好大的官威。”
“啧。”
混在人群里面，不能明确地对应具体是哪些人，是对同学的维护，也是对自己的保护。
教官彻底跳脚，指着云岫说：“你，出列。”
“其他人，绕着这里跑五圈。”
“不想跑的，可以向辅导员申请不要军训的学分。”
军训的学分很重要，除了因为身体原因合理请假的，几乎不会有人无辜旷训。
云岫知道教官这是在故意针对报复，教训了这些为她出头的人，也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这些同学的善意很可能会演变成对她的恨意。
看着队伍跑远，云岫忽然扯了扯唇，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教官，轻声说道：“我知道教官是为我好，他们管得也太多了，是不是嫉妒我和教官关系好呀。”
少女声音温软，带着一点撒娇的尾音，没有人能抵挡得住。
……
下午的训练结束，明里暗里，不少人看向云岫的眼神都变了。
云岫抿下了唇，权当没看见。
心底已经内耗得不行了，但不能倒下。
是她连累的大家，她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
姚远对她还是老样子，云岫借口说和室友约好了，没有与她同行，面上是浓浓的愧疚。
姚远帮她扶正了些头顶戴着的军帽，宽慰道：“别想太多，你又没错。”
云岫有些想哭，飞快垂下了脑袋，将眼底的湿意憋了回去。
姚远走后，云岫故意放慢了动作，翻了好久带来的包，翻到周边的同学都散了，就只剩下了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教官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在找什么呢？”
……
云岫顺利加上了教官的联系方式。
对方提出的。
手机的录音全程是开启的状态。
云岫和他聊了一个晚上，她不会钓鱼，但懂得一点语言的艺术。
因为下午连累全班同学罚跑，她没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想自己一个人解决掉，不想再连累任何人。
……
晏揽周五晚上没课，周六周日也没课，周五下午的课结束便直接回了校外的房子。
吃完饭他便将自己关在了画室里面，习惯性地将手机开启飞行模式，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从画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
晏揽打开手机，取消飞行模式，不等手机接收完所有消息便下意识点开了微信。
这几天，云岫每天都会向他分享日常，时间集中在军训结束的中午和晚上。
他消失了一个晚上，对方的消息肯定积攒了……
消息为0。
晏揽以为是手机网络没将消息完全加载完毕，又等了会儿。
右上角的时间向后跳了一个数字，他没办法再用网络自欺欺人。
与联系人“咻咻”的对话框没有哪怕一个小红点。
最近的消息还是在中午的时候，对方向自己分享在食堂吃到了好吃的豆腐，漂亮的手在镜头左下角竖起了大拇指，他也礼尚往来地拍了张自己中午吃的饭菜分享了过去。
然后，一直到现在，对方都没有再给他发来任何消息。
……
平心而论，也不是非得每天都定时联系。
中午已经联系过了，晚上不联系也很正常。
他几乎没有过和一个人固聊。
晏揽放下手机，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顺带着洗了头发。
洗完，他没有第一时间吹干头发，而是披着毛巾从浴室走了出来，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聊天框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微长的头发一点一点朝下滴着水，有的打湿毛巾，有的顺着脖颈一路下坠。
洗澡的时候他想了想，这段时间一直都是对方主动挑起话题，自己根据她分享的内容做出回应。
一直主动很容易消耗热情。
为了保障这段稳定的关系，他决定适当主动一回。
y：【明天周六，军训是不是休一天？】
再一次，没话硬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