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长生全然不知屋内所发生的一切。
借入定之机，神识抽离，再次来到月溪宫。
虽说上次约定了十日后再见，但他心有不安，遂决定再次返回仙界。
“太子殿下。”
相比上次相见，晏长生敏锐发觉启明仙君的神情更加凝重。
“这两日仙界可是发生了棘手之事？”他皱眉问道。
“回殿下，天后娘娘回九重境途中遇袭。好在有九品莲台护体，加之凤宵上仙伴驾，贵体无恙。”启明仙君也没料到那群人胆子竟这般大，竟敢向天后娘娘出手，此举无疑是挑战天威！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体紧绷，感受到了来自太子殿下的怒意。
殿下心思深沉，情绪甚少外露，这还是一次散发出这般明显的杀意，可见确实触及殿下逆鳞。
“殿下息怒，眼下最重要的，是您尽快返回仙界。”天后娘娘虽已回到九重天主持大局，但众仙皆知娘娘性情淡泊，若非有凤凰族族长凤宵在，恐无法压制以北冥帝君为首的众仙...
启明仙君语言简洁地阐明了现在的局势。
晏长生强忍怒意听完后，语气冷冽道：“有姨母在，母后定然无恙。只要三位帝君守好昆吾宫，短时间不会出什么乱子。上次让你查的九幽离火塔可有消息？”
他明白启明话中之意，并非是他不想回仙界，而是现在的他回去也无用，只会让局势朝着更有利于对方的局面发展。倒不如不出现，让对方有所忌惮，将精力放在寻找他这件事上。
只是这些他无法言明，在他没有得到神果恢复修为之前，他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任何人。
“回殿下，探子确实传回来一些消息。几年前，上任魔帝之子计黎带着九幽离火塔被不明身份之人围攻。而后九幽离火塔化为九枚碎片在魔界彻底消失，同时计黎下落不明。这些年来，魔界频频派人前往凡间寻找九枚碎片的下落。”
“刚好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说，凡间水沄境似是有碎片存在。只是这消息未经证实，但魔界那边已派人出发赶往水沄境...”
仙魔两界素来不和，仙界自然安插了不少探子在魔界，想要得到些消息，不是什么难事。
晏长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第二块碎片的下落，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况且知道九幽离火塔被一分为九，加上秦妙妙已经寻得的一块儿，情况已经比料想中要好得多。
“我的事先不要告诉母后，有姨母盯着，那群人会安分一段时日。”
“让鹭邈传令那些暗探，盯好各自目标。若他们有异动，杀无赦。”晏长生冷漠狠戾道。
九重天上的太子殿下，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能坐稳太子之位数百年，除了绝对的实力，自然也有精密的布局。
而此刻，就是先前布局到了该起作用的时候...
“属下明白。”
离开前，晏长生温声道：“你为我属官，他们必定会派人盯紧你，说不准还会对你出手。这段时间多加小心，若是察觉不对，可向姨母寻求帮助。”
他母后凤翎本是凤凰族少族长，因与父帝相恋，嫁入天宫，而后主动让位与妹妹凤宵。和母后的温婉纯善不同，姨母凤宵颇有手腕，如今凤凰族在仙界的地位，就连北冥也要避其锋芒。
有姨母跟在母后身边主持大局，北冥等人最起码明面上会安分许多。
启明作为他身边最得用的属官，那群人定会设法对他出手，以套取他的下落。若有姨母庇护，启明应会无恙。
“多谢殿下挂怀，鹭邈上仙已派人暗中守住了月溪宫，属下暂不会外出。”殿下的吩咐，他自有别的方法传递。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守住此地，确保殿下能随时同他联络，知晓仙界局势。
晏长生又吩咐几件事让启明去办，便察觉自己神识开始变得虚弱。
启明抬首时，太子殿下的身影已从殿内消失。
※
秦妙妙正思索着接下来打算，就见本该入定的小白张嘴吐了好大一口血。
垂眸看着自己粉白色衣袖上沾染的点点猩红，俏脸瞬间布满阴翳。
这衣裳可是她在凡间买的众多衣裳里，最最喜欢的一套！
偏巧这衣服还不是法衣，没有净化的功能。
虽然很是生气，但她也清楚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修长白嫩的指尖触及蛇身，一缕神识小心翼翼的探入小白识海。
她倒要看看，他又在瞎搞什么！
可谁知神识探入的瞬间，就被一股力量弹了出来。好在那股力量没有恶意，只是单纯阻止她进入识海。
“喂，你没事吧？”指尖戳了戳蛇身，见小白毫无反应，秦妙妙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他伤的这么严重，自己不应该那么着急结契。
该不会她还没有厌烦，这蛇半道儿就先挂了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收回手，面露纠结。
见他跟死了似的，秦妙妙烦躁的叹了口气。
过了有一会儿，她不高兴的抱怨道：“算了，便宜你了！”说完，手里多了个巴掌大小的镂空铜炉，里面还剩半根尚未点燃的细香。
这香名唤‘韶华’。当初秦妙妙降生时，神魂虚弱，药石无罔，险些早夭。秦澜不知打哪儿寻来的方子，用无数天材地宝研制成上百根细香，摆在女儿身旁，日日燃烧。
这法子确实有效，随着秦妙妙神魂逐渐稳固，燃香的时间也逐渐缩短。记忆里五岁过后，便几乎没再动用过。
待到如今，她手里只剩下十来根。
忆起上次用这香，还是救谢妄。那时他伤势严重，险些丢了性命。秦妙妙当时也不知怎么，鬼迷心窍的将人带回了魔宫，还点香救他。事后回想起来，大抵是因为‘一见如故’，毕竟谢妄那张脸确实无可挑剔。
可为什么要拿这香救小白？
明明短暂的相处，各方面都不太契合，甚至隐约感受到他们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
秦妙妙不太清楚眼下的自己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自己的直觉从未出错。
想救就救，不想救就不救，她向来随性而为。
随手关上木窗，把小白放在软塌上。
雕刻精美繁复的铜炉放在软塌上的案几上，秦妙妙挥手点燃细香。望着眼前袅袅白烟，鼻间充斥着淡淡的沉水香，躁动的心神逐渐变得平和。
细长的眼睑微阖，屋内香味渐浓，意识慢慢坠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