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孟拂洗过澡后,整个人窝在柔软的被窝里。
她抱住祁叔叔买的兔子玩偶,回想着来到祁家以后的经历,幸福感满得都快溢出胸口。
水果都是当季最新鲜的,饭菜里面也有满满的肉,不是家里阿姨为了贪钱买烂的回来挑挑拣拣,一盘子菜里不见两三块肉。
自己的房间也可以是精心布置得很温馨的。
孟拂翻过身去,趴在床上,双手握着手机,反复看通讯录里多出来的几个新联络人。
她了有关心自己的祁叔叔和祁阿姨,会在晚上及时打来电话,问她到没到家。
交到了两个性格超好的新朋友,会主动拉着她一起吃午饭。
孟拂也知道了不是每一个头发挑染的青年都是坏蛋,也有热心青年杨斯裕。
还有与她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祁放。
看起来很难相处,生人勿近,板起脸来十分冷酷,其实外冷内热,是个好人。
孟拂找到置顶的联系人,把开学的小事桩桩件件打在对话框中。
尽管一时间得不到回复,但是她的爸爸看到知道她过得好,也会为她开心的。
孟拂翻翻上面的聊天记录,最近的一条回复还停留在半年前。
她在学校和几个同学有了矛盾,每天上学都被人找麻烦。
后来在她的反抗下,老师要求所有家长必须到校。
看着爸爸从西北赶回来,自己竟有了种因祸得福的幸福感。
无论是画画还是读书,都比从前更加努力,成绩也比从前更加优秀。
有了依靠,也有了底气。
但没多久,西北的消息传来,救援队找到了妈妈所在科研队的遗留物品,或许遗体也快找到了。
一夜醒来,她只收到了一条消息。
“孟拂,在家乖乖听话。”
“我去西北找你妈妈回家。”
距离妈妈去世,已经一年余。
浪漫主义画家的爱永远热烈赤诚。
孟拂笑笑,她会乖乖听话的。
明天叔叔和阿姨也不会回来,午饭和晚饭可以在学校解决,至于早饭……
祁放在家里住的这几天,孟拂从没见他早起过。
她特意多定了一份,当做感谢祁放的谢礼。
清晨,祁放被闹钟吵醒,抬眼一看才六点,正要倒头接着睡,忽然想起还要送孟拂去上学。
等他收拾好走出门时,只看见孟拂穿着蓝白相见的校服坐在桌子边上吃早餐。
孟拂今天将长卷发梳起,扎了一个丸子头,脖颈、耳侧还有些碎发没有整理好,落在衣领上。
校服半袖衣领处是浅浅的天蓝色,其他地方入目一片纯白。
他和孟拂同一个高中,以前的校服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和杨斯裕总是喜欢对着恼人的蓝色各种涂鸦,研究各种吊儿郎当的穿法,经常一同被教导主任抓住做检讨。
等自己毕业两年,再看孟拂穿着实验中学的校服,怎么看都觉得还是干干净净,大方得体才最舒服。
祁放经过餐桌,目光被外卖盒子里面的五个包子吸引住,刚想惊叹于孟拂惊人的食量。
小姑娘抬起头,推过来一碗粥。
“哥,我带了你的份。”
祁放顺势坐下,打开外卖盖子开始吃饭。
他没有每天早上都吃早饭的习惯,自己上学时期爸妈不常在家。
年少轻狂的时候他也野得很,经常赶着上课迟到的点,卡着时间进教室。
杨斯裕给他带早饭他就吃一点,不带就算了。
事实证明,杨斯裕很够兄弟,和他同学七八年,没让他因为不吃早饭而得胃病。
祁放喝着粥,杨斯裕发来消息。
“你要送家里妹妹上学吧?”
“顺路带上我呗,我给你们当司机。”
祁放指尖在屏幕敲了几下。
“行。”
吃完早餐,又等着专属司机到祁家,距离上早自习已经不到三十分钟。
杨斯裕看了眼时间,“来得及。”
一路到校门口,杨斯裕猛踩油门就没松开过。
还剩十分钟上早自习,正是学生们飞奔进学校的时间,校门口的人流量格外得大。
明黄色跑车被杨斯裕停在正对着校门口的位置,挡路又惹眼。
孟拂下了车,杨斯裕也跟着开门下车。
他比了一个自认为帅气的手势,说了所有家长送孩子都会说的一句话。
“好好学习。”
“天天向上!”
杨斯裕的嗓门不小,这么一喊校门口所有学生的目光都会聚在了这边。
孟拂的脸肉眼可见的速度烧了起来。
“哥,斯裕哥,我去上学了,再见!”
杨斯裕坐回车上,嘴里不停感叹着。
“青春真好,正是十七八岁,花一样的年纪的年纪。”
祁放气定神闲地坐在副驾驶,单手撑着下颌,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杨斯裕随后移开视线,薄唇轻启,声音冷冽。
“丢人现眼。”
杨斯裕张口反驳,“什么丢人现眼,我那是让她同学都知道,这个学生背后有靠山,不好欺负。”
“而且都送人上学了,肯定得下车站着看着人进校门啊。”
杨斯裕努努嘴,“你看,外面家长都是那样。”
祁放瞥了眼后视镜,杨斯裕说得没错。
的确如此。
“哼哼~”
杨斯裕哼笑两声,“而且这个年纪的孩子,谁没有点虚荣心啊,不都是想着与众不同,特立独行嘛。”
祁放轻笑一声,“孟拂不一样。”
她想要朋友,真诚相待的朋友。
不合群很难在一个新集体交到好朋友。
杨斯裕不甘心的反驳,“什么不一样,你又多了解她。”
“早上吃什么?”
杨斯裕低头看了看手表,“时间还早。”
“一食堂的早餐面,四块钱一碗,便宜又好吃。”
“孟拂请我在家吃过了。”
杨斯裕气得猛踩刹车,妄想把祁放在副驾驶上晃晕车。
“为什么不叫我?”
“你又没说你要吃。”
课间休息。
孟拂抱着物理书研究课上略过的最后一道大题,沈嘉树转过身来,拿出保鲜盒。
“我妈给我切的水果,你们俩尝尝。”
赵文语毫不客气的摘下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哎呀,甜!”
“孟拂你也尝尝。”
沈嘉树把盒子向着孟拂的方向推了推,赵文语从中挑了个黄澄澄的菇娘果塞进了孟拂嘴里。
“甜吗?”沈嘉树满脸期待问。
孟拂咬开菇娘果,酸酸甜甜的味道。
“甜。”
“那我明天还给你们带。”
沈嘉树看了眼孟拂纸上的题目,上面画了一个问号。
“张老师之前讲过这道题的解题思路,是这样的……”
沈嘉树在纸上写写画画,孟拂的思路渐渐有了条理,她拿起笔按照沈嘉树的解题思路一步步往下算去。
赵文语吃着盒子里的水果,忽然神神秘秘问:“哎,沈嘉树你今天早上看见了吗?”
沈嘉树闻言抬头,“看见什么。”
赵文语啧了一声,“你每天提前半个小时来学校,什么热闹你能赶上?”
她压低了声音,道:“就在今天早上,还差几分钟迟到的时候,我紧赶慢赶往学校跑去,你猜怎么着?”
沈嘉树竖起了耳朵,眼神探究,“发生什么事了?”
“一辆亮黄色的跑车,‘嗖’地一下超过了我,一个粉毛社会哥送咱们学校一个学生上学。”
孟拂正在演算的笔缓缓停住,她慢吞吞抬起头来,迎上赵文语的目光。
赵文语递来一个小番茄,“哎,孟拂今天来的也晚,你看到了吗?”
“不知道是哪个班的校霸又带着跟班在早上拉风出场了。”
孟拂脸上热热的,她一口咬下小番茄摇摇头。
“不知道。”
心虚回答后,孟拂把脸埋在胸前,提醒自己专注做题,耳畔赵文语的碎碎念却没完没了。
一些玛丽苏字眼强行钻进孟拂的耳朵里。
什么校霸、小白花、红眼、掐腰,不知道赵文语是从哪里看来的这些。
孟拂把自己代入赵文语口中的校霸。
想到这,孟拂就咬紧下唇,羞愤难当,脸上烫的火辣辣的。
赵文语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把头探向孟拂这边,眨眨眼。
“孟拂,你脸怎么红了。”
短暂两秒后,赵文语忽然压低声音。
“啊!我知道啦!”
孟拂紧张地回眸,眉心紧蹙,担心赵文语说出自己就是那个校霸。
“你是不是害羞啊,跟沈嘉树说话会脸红?”
“我才不是。”
“不是这样的!”
孟拂无力争辩着,越争辩她的脸就越是红得滚烫,让人觉得确有其事。
沈嘉树原本没注意到,被赵文语这么一说,他看向孟拂。
孟拂的脸蛋白里透红,热意一直蔓延到了小巧精致的耳垂,脑海里腾得一下,沈嘉树闹了个大红脸。
他羞愤转身,“赵文语你乱说什么!”
终于到了放学时间,赵文语拎着书包起身。
“孟拂,我们俩要赶末班车,不等你一起出校门了哈!”
孟拂点点头,“没关系,你们先走吧。”
她故意收拾地慢吞吞,就是不想和两个人一起出校门,当众被赵文语揭穿
——哇!孟拂,原来你就是那个拉风的校霸!
孟拂背着书包走出校门,她四下看去,没看到那辆惹眼的跑车。
人群渐渐散去,她站在原地,别扭且固执地相信会有人来接自己。
朗月风清,路边灯火明灭,行人匆匆。
耳畔传来了一声清冽的呼喊。
“孟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