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Chapter 14

小说:又见港岛雪飘 作者:灯笼红染

江南真正跟陆晏深产生交集,不是十八岁第一次见面时他看见她在射击。

也不是十九岁第二次见面,他给当时狼狈不堪的她留了件外套。

而是第三次见面,江南二十岁步入大四的那个夏天,在她刻意寻了他三天之后,他终于肯站在她面前问一句:“这次是巧合吗?江小姐。”

这年,江南借实习的理由搬出了江宅,江振业也不再给她提供任何学费和生活费。

韩英情况好的时候,会资助她一些,情况不好的时候,她只能自求多福。

实习期是大四的上半个学期,江南没选择进公司,而是跟周许一起开了个十来平的小花艺店。

两人还合租了小间房,白天经营,晚上就一起研究各种花艺作品,日子过得寻常而安静。

直到七月的一晚,韩英喝得伶仃大醉来到江南的出租屋,又哭又骂又吐。

从江南记事起,韩英的私生活一直混乱不堪,除了不带男人回出租屋是底线,这女人换男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勤。

但有一点,她从不为哪个男的掉一滴眼泪,不论是她甩别人还是别人甩她,主打的就是一个“事了拂衣去”的潇洒态度。

可是那晚,她哭得肝肠寸断,她说她好歹是个公众人物,只是谈个恋爱而已,怎么就沦落成了这样……她说她彻底完蛋了,怀着理想与抱负在港城稀里糊涂混了半辈子,最后还落得个晚节不保的下场,真是烂得一塌糊涂……

一番盘问后江南才知道,韩英被人偷拍了床照。

那些照片她只看了一眼就感觉身体不适,饶是内心再强大,也没法直面自己的母亲跟男人赤身裸/体躺在床上做恨的画面。

床照的男方是今盛集团的一位高管,有家庭。

而派侦探跟拍的人,是陆同君,陆家的三少爷,视频和照片原件都在他手里。

稍微思考就知道,韩英这是被卷进了一场兄弟相争的博弈里。

因为今盛的执行董事长是陆晏深,陆同君找人拍他手底下高管的艳照,必是为了给陆晏深使绊子。

大人物博弈,小人物遭殃。韩英就是那粒无关紧要的微尘,虽然她自身也有错,但如果那些照片视频真的传开,这女人真的会完蛋。

不知道这些大人物的博弈到了哪个步骤,趁着视频照片还没公开,江南必须阻止视频外露。

可她该去找谁,陆晏深?还是陆同君?前者她有过两面之缘,后者纯粹没见过。

而且两位少爷都是塔尖上的人物,江老爷子在世时还能跟陆家搭上点边,可老爷子已经去世,她也几乎跟江家断了干系,不是一个阶级她该怎么才能搭上这条线?

一番斟酌,江南攸地想起衣柜里挂着的男士西服,那是陆晏深去年留给她的,后来她再没见过这位,衣服也就无从还起。

当然,她也没有低级到现在才想起去还这件衣服,毕竟一年过去,目的太明显人家未必会搭理她。

是男人的西服兜里有张VIP卡。

江南查了一下,这张卡是维港边上一家名叫K11的超级私密会所的。

不知陆晏深是否会经常去,但去那里探路,总好过直接去他公司总部强,毕竟今盛集团秩序太森严,别说见这位,大厅五百米内陌生人想靠近都是不可能的。

周许在这方面关系网比江南广,她也说那家会所确实都是港城富豪们才会去,而且近期就有活动,请的都是顶级人物。

于是江南第二天下午就去了那家会所,但进场费高得离谱,首先得消费一百万才有资格申请入会。

显然,那时候的她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只能在外围看着一辆接一辆的豪车出入,希望有一辆会是陆晏深那辆改装过的防弹防爆车。

可是连着三天,江南都没看见那辆车。

那也是陆晏深连着三天看见女孩守在门口。

第一天,她穿了件橘黄色T恤,白色半身裙,帆布鞋,高马尾,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注视着每一辆过往进出车。

第二天,她穿黑色修身连衣裙,长度及膝,小皮鞋,背双肩背包,头发没扎,还在同一个位置,树阴之下,形单影只。

第三天,她穿白T,牛仔裤紧身,头发挽在脑后,额前碎发纷飞,素颜脸很白,五官突出,尤其是那双眼睛,很亮,是个青春洋溢鲜活的大学生,就是人看上去有些着急。

“陆总,那个学生装扮的女生三天都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要查查吗?”二助徐成问。

因为是朋友聚会,陆晏深这三天都没坐自己的专车,这是他最后一天来。

陆晏深收回视线,淡声说:“走吧。”

一辆车从面前飞驰而过,江南下意识往身后退了两步,周许发消息问有进展没,她低头回消息。

这边她一句“没有”正准备发送,眼底就映入一双做工精细的黑色皮鞋,江南微顿,顺着西裤一路往上看,西服,领结,下颌,挺鼻,墨蓝色的眼……

男人脸上没有过多情绪,饶有兴趣地打量她,然后说话:“这次是巧合吗?江小姐。”

不知是不是场地的原因,以往两次他的脸色看上去都不是很好,这次,他的嘴角居然衔着浅浅笑意,像一缕青烟,抓不住,也像旷野星辰。

陆晏深在等她回话,江南回神,如实说:“不是。”

前两次遇见是巧合,这次,是她有计划有预谋制造的偶遇。

她说了实话,他却不接着问有什么事,只道:“我缺个女伴,江小姐是否有时间?”

女孩双目睁得大了些,长而密的眼睫闪了闪,点头的动作有些木讷:“有。”

他冲停在旁边的车扬扬下颌,示意她上去。

江南这才看清那正是刚才从面前飞驰过去的车,不知什么时候,又倒了回来。

难怪她这些天没看见他,原来人家根本就没开那辆专车。

江南没多做犹豫,径直上了后座。

不多时,陆晏深也跟着进来,吩咐二助:“让人送套女士的礼服到房间。”

助理应下,接着拨通了会所的电话。

江南坐上车好半晌,才跟男人正式打招呼:“少爷,抱歉打扰,我……”

“江南,今天不办公事。”陆晏深说话的时候喜欢看着人,表情和眼神都很真挚,“先玩。”

这是他第二次连名带姓喊她,上一次,还是她告诉他名字的时候。

也就在这时,江南敢确定,他知道她为了什么而来,肯定也已经看过那些视频跟照片。

他既让她做女伴,事情兴许有转圜的余地,江南便识趣地没再提这事。

这之后,陆晏深带她进了私人会所,去到总统套房,他让她换上先前就让人准备好的礼服。

K11是绝佳的社交场所,更是艺术和品味的象征,里面不仅有空中四合院,还有随处可见的精美艺术品。

江南站在几十层楼高的窗前,能将整个维港尽收眼底。以前她也在不同角度看过,但都与今晚的角度天差地别,这个房间的位置,才是绝佳。

而这套房,是陆晏深的。

她换好礼服开门出去,陆晏深就坐在皮质沙发上,听见响声,那头侧眸看过来。

礼服是纯白色纱裙,穿在江南身上犹如披了满天流星雨,媚骨天成在这一刻具象化。

“很漂亮。”陆晏深直直望着她,毫不吝啬夸赞。

倒是江南有些局促:“我不太会跳舞。”

男人起身走过来,自然而然伸出胳膊:“那就不跳。”

江南心跳顿了一秒,才伸手挽住他。

她不矮,但男人很高,她的脑袋只到他的肩膀处,虚挽着他臂膀的时候,他的手弯需要往下放一点。

江南还没说,他就已经察觉到,并主动放下手弯让她更方便。

“你胆子很大。”开门出去迎接富丽堂皇人潮涌动的同时,陆晏深说了这么一句。

用这种笨办法守株待兔的,恐怕也只有江南,而且人家一句缺女伴,她就鬼使神差跟着来了,确实胆子挺大。

江南笑笑,只说:“我信得过少爷。”

陆晏深侧眸睨她,“给我戴高帽?”

“没有,实话实说。”

宴会上,有人过来敬酒,陆晏深从服务生的托盘端起杯红酒,与人碰杯,虚抿一口,又放回酒杯。

又往里面走了段路,陆晏深就着女孩挽着他的姿势,稍稍低头,离她更近:“你信我什么?”

他问信他什么……就见过三次面,好吧,其实,江南终是微微摇头:“其实不太信。”

男人的视线掠过她的眼角眉梢,言道:“你适合说实话。”

“那我能信你吗?陆先生。”这是她第一次反问他,而且还一语双关。

风月场的氤氲氛围,陆晏深也很配合,声音堪称温柔:“不信我信谁?”

二十岁的年龄,遇上这么个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陆晏深最终带她进了间无比宽敞的包房。

里面各个级别的公子小姐都有,女的带男伴,男的带女伴,见陆晏深进门,众人先恭恭敬敬跟他打招呼,然后再看向江南,多在她身上停留的那几秒,都是因为她这张脸实在很难叫人不注意,否则,人们对她并没多热情。

这很正常,有钱人的世界里女伴男伴等于红花绿叶,是陪衬,是脸面,越漂亮越帅气,越能衬托。

而江南今晚就是朵漂亮得过分的花,当然,没人逼她来,陆晏深也没逼她,这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

一桌的人玩的是梭/哈,可她完全不会,连规则都不会。

“我教你。”

她就坐在陆晏深身旁,男人颇有耐心地跟她说着,然后又补一句,“比射击简单很多。”

“打趣我很好玩吧?”没想到他还有这一面,江南也真正大胆了起来。

“欲加之罪。”他否认,接着问,“射击是谁教的?”

江南说:“自学的。”

他扬扬眉:“南南还是个学霸。”

那是江南第一次接触风月场上的陆晏深。

他仿佛连说话的声音都能酥进人骨髓里去,脾气好到跟她之前遇见的那个陆少判若两人,更满足了所有人对绅士礼貌风度翩翩的想象。

那天,他耐心地同她讲了梭/哈的规则,牌面的大小,以及一些常用技巧,但她还是很生疏,因此输了不少。

不过最后都由陆晏深买了单,男人并不在乎那几个三瓜两枣,主打的是交际和玩得开心。

说玩其实他也没怎么玩,整场下来他很少说话,都是别人找他聊,他只是听着,更不会主动跟谁搭话。

后来不知来了个什么人,他稍稍侧头在江南耳边说:“我处理点事,稍后来接你。你继续玩,输了算我的,赢了是你的。”

“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江南对他讲。

陆晏深挑了下眉:“真不用管?”

这话倒是问到人了,她溜着两只杏眼,片刻才回:“那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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