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贺知意接听电话，在场几人的目光都被吸引，电话对面说了什么他们听不清，只偶尔听见贺知意低低应声。
不过一会儿，贺知意起身。
“班长，我有点急事，要先离开了。”
许程文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儿，但听见了她接听电话时叫的那声“哥”，她突然要走，大概是跟贺临礼有关的。
一想到这个，许程文就不由皱了眉，他起身问她：“知意，要不我陪你一起吧？”
贺知意摇了摇头，她知道许程文的好意。
许程文见过贺临礼，知道贺临礼是什么性子，也知道她跟贺临礼之间并不友好的相处模式，甚至见过她因为贺临礼哭。
“班长，谢谢你，我没事儿的。”
贺知意又朝剩余的其他三人道别，后缓缓离开了食堂。许程文盯着她的背影，看得出神，被朋友叫了几次才回过神。
这下他也没心情吃了。
贺知意原准备吃完饭后回住处整理笔记，贺临礼的突然出现，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但也算替她解了急。
对方给她发了一个定位，离她原先所在的食堂有一段距离，在电话里也只随意交待了两句就匆忙挂断，没给她丝毫拒绝的机会。
贺知意沿着导航走，最后到了一处休闲区，周围看不见什么人，中央矗立一座形似殿堂的大楼。
她走了进去，里面十分安静，大厅正中心有个接待区，有专人负责这个休闲区的人员流动登记和管理。
贺知意没有来过这里，自然也不熟悉流程，她本想按照贺临礼给的地址直接去找人，但经过接待区时还是上前问了一下。
还没等她发问，专员？已经开口：［女士，请先登记再进入。］
贺知意跟专员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并将贺临礼发给她的地址拿给接待员看。对方看了短信，低头查了什么，很快释然一笑。
［女主，需要提供一下您的联系电话，这边登记完毕后，您可以直接上楼。］
贺知意按照专员的指引进行操作，一套流程下来，专员递给了她一张卡，她不太清楚卡的作用，默默接过，道谢后朝楼上去。
上到三楼，出电梯后入眼一座高大的环形书架，书架绕一圈竖向划分了不同的区域，分别存放了不同类别的书籍。
贺知意仰头，见书架顶端也放满了书，这里藏书极为丰富稀有，整体布局也是很壮观的设计。
她顺着环形书架走，差不多饶了书架一圈方才找到贺临礼的所在地。这里围绕着巨型书架周围设置了不同的房间，房间连一排围成一圈，划分了独立的私人区域。
贺知意看见面前紧闭的房门，突然理解了专员为什么给她那张卡。她取出卡试探着开门，叮铃一声，房门打开，她的猜想得到印证。
推门而入，房间里设施简约但各设备齐全，整体是一个小型自习室，墙侧还能看见很多书架。
房间中间置有一张大型桌子，看起来能容纳四个人，但只有一把椅子，应该是用于自习的区域，贺临礼就坐在正中央，正专注写着什么。
听见有人进来，贺临礼并没有抬头，随意问了一句：“笔记带了吗？”
贺临礼身后有扇巨型窗户，窗外的光洋洋洒洒披散在他身后，贺知意站在他的对面，身后的房门自动关上，空间好像突然缩小。
贺临礼态度疏离，语气漠然。而她局促的站在那圈光源之外，像个贸然闯入了他私人领域的外来者，安静等待他的审判。
“问你话，笔记带了没。”
“没有。”
她低声回应。
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带点东西过来，也不知道是要跟贺临礼单独待在这样的空间里。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她宁愿留在食堂。
比起跟贺临礼单独待在一块儿，她更愿意应付洛威尔。
“墙角那个书架底下有个椅子，拉过来。”
他合上笔帽，微微仰头示意她椅子的所在地。
贺知意得到指令，走到角落去找贺临礼口中的那把椅子。她把周围都扫视了一遍，除了书架什么都没看见。
身后又响起贺临礼的声音。
“最下层那条漆木横杠，直接拉出来。”
贺知意没吭声，顺着书架往下看，确实有看到一条木制横杆，但她并不确定是不是该拉的这一条。
她蹲下身，一手搭在木杆上，转头去看贺临礼，眸中询问意味十足。贺临礼仰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见她那副神情，适时“嗯”了一声。
贺知意得到确认后才放心去拉，她原是一只手，本以为可以轻松将其抽出来，但用了力还是不行。
她不信，又加了手，双手用力往外拉，能听见木头碰撞的咯吱声，但还是拉不出来。
应该不是被她拉坏了。
她拉得累，放弃了坚持使用蛮力的行为，转头朝贺临礼求助，嗫嚅道：“好像、好像拉坏了。”
贺临礼跟她隔了一段距离，他高高坐着，俯视蹲在角落里的她，看她吃力拖拽着那根木杆，一脸饶有兴趣的模样。
贺知意心生不悦。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正被人取笑，即使那是贺临礼。或者说就是因为是贺临礼，才让她感觉更为生气。
想到对方是故意哄骗自己看笑话，贺知意越发恼火。她双手脱离木杆，麻溜起身，看了贺临礼一眼，抬脚踢了踢那条木杆。
贺临礼收了姿态，见她皱眉。明显是刚刚乱踢，磕疼了脚，显然是用了力，但踢踹声并不大。
他忽的笑出声来。
“贺知意，你有时候蠢得出人意料。”
贺知意的手指在微微发抖，并不明显，这次不是因为紧张，也不是因为害怕。她在生气，为贺临礼那样的行为生气，当然也有脚疼的缘故。
她撇过头，攥着手指，不吭声，也不肯看他。
贺临礼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椅子，径直走到她的身边，他也没管她还气不气，越过她往墙角处去。
贺知意见他弯腰，伸手，长指握住木杆，轻轻一拉，嵌在书架中的折叠椅被他轻易抽了出来。
得知真的有把椅子的时候，被奚落的愤然淡了下去。
贺临礼提着椅子越过她，将木制折叠椅拉开，摆放在他那把看起来极度柔软舒适的椅子旁边，然后唤她过去。
贺知意默默看着他的举动，仍旧不愿意动，贺临礼也不着急。他抬了手，看了一眼时间，后悠悠开口。
“这个地方每待一秒都要不少钱，比起浪费在生闷气上，不如用于补上你落下的内容。”
贺知意懂了他的意思，而且这个理由让她不能继续置气。
花钱不花钱的，跟她也没关系，反正这里是贺临礼在用，但交流会的内容她确实差了很多，有很多东西不是靠她不眠不休的去看就能看懂的。
她不好事事都麻烦许程文，虽然贺临礼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像是想通了，慢慢朝他走去。贺临礼早早坐回了椅子，见她过来乖乖坐上了旁边的木椅子。
他一手撑着头，正歪着身子打量她。
“贺知意，你现在就像个泄气的河豚。”
她撇头，没理他。
面前突然被推来什么东西，贺知意看了看，见贺临礼右手扣在桌面，纤长白皙的手指下压着一本笔记本。
看起来是新的，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
“先用这个记着吧。”
“笔自己挑着用。”
贺临礼交代她的同时打开了桌面上的电脑，三两下操作后将电脑推到她面前。贺知意讶然盯着电脑屏幕，里面是今天演讲厅的回放。
她抬头，满是惊疑，看看贺临礼，又看看电脑。
“别发呆，自己再过一遍。”
贺临礼说完这话就起身，看来是要走了。贺知意也起身，想跟出去，却被他制住。
“就在这儿看吧，我有事，晚点过来。”
“不清楚的标注好，我回来再说。”
她愣愣听完他说，又愣愣看着他离开，直到房间的门再度关闭，而贺临礼已不见人影。
身后的光亮不减，将贺知意整个包裹，光线铺满了她面前的事物，她看向旁边的椅子，这里上一秒还坐着贺临礼那样的人，如今安详的晒在阳光下，竟显得越发柔软舒适起来。
电脑里还回放着今天的课程，罗森特教授的声音穿过电脑，再穿过窗户，跟窗外婆娑的树叶风声，以及那连绵不休的蝉鸣混合，谱写出了独属于这个季节的交响乐。
她决定原谅贺临礼一次。
贺知意从桌面随意拿了支笔，将课程回放拉到起点，打开了贺临礼给的那个笔记本，专注复听课程，笔尖与纸张摩挲的沙沙声，格外让人平静。
房间的光从白而耀眼渐渐变得昏黄，圣伦斯广场中央的那座吊钟传来声音，电脑里也在这一刻响起轰鸣的掌声。
演讲结束，她今天的学习也告一段落。
贺临礼还没回来，但她不打算等他。她什么也没带来，反倒用了贺临礼的纸和笔，上面记了笔记，思虑过后还是打算把东西留在这里。
开门的卡还在身上，今天来找贺临礼的时候她心不在焉，忘记了解一下要不要归还，她带上房卡便直接离开，到楼下的时候见到专员。
贺知意得知房卡可以自己保留，有效期限三十天内，当然也可以提前退卡。她不认为自己还会再来，最后选择将卡退还。
出了休息区时天色已晚，贺知意才意识到自己在里面待了整个下午。
她打开手机，发现几条未读短信，都是些垃圾通知，她熄屏，收回，朝住处赶去。
怀城什么都好，就是夜里太冷。
贺知意揣着手，沿途能听见悠扬的小提琴声，应该是来自本校的学生。返回时会经过圣伦斯广场，附近有几家咖啡厅，她刚好口渴。
她随意进了一家，等待的中途听见熟悉的声音，转头查看，一眼看到了咖啡厅角落里端坐着的贺临礼。还有坐在贺临礼对面的一位姿态慵懒的女生。
对方妆容精致，红棕色的大波浪长发，交谈的过程中红唇开合，在温馨的暖光灯下，跳跃着诱人的讯息。一身红丝绒半身裙，系带红底高跟，修长白皙的腿优雅交叠。
是个很有魅力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