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宋轻风早有准备,可学习和实践总是相去甚远,疼痛和不适叫她忍不住汗毛倒立,手只能下意识将身下的被褥紧抓做一团。

云鬓早已散乱,汗湿的发粘在面颊两侧,发上簪戴的金玉发钗叮咚作响,不一会就滚落在床上。

双目被遮,滚烫的触感被无限地放大,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夹着不易察觉的轻微喘息,随着动作忽远忽近。

她仰起脖颈,细密的汗珠顺着白细的皮肤流入身下。

他的动作说不上温柔,也谈不上粗鲁,只是按部就班,似有章程一般。

在她咬牙,腿酸得快要支撑不住之时,突然一松,被放了下来。

身上的人已抽身离开。

而后一阵细碎的金铃声响,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宋轻风拨开烟纱,面色涨红,自床帐中露出一点眼睛,黑暗里隐约见他已下床披了衣裳。

人走到门边突然顿了顿。

宋轻风止不住脸红心跳,盼望着他能回过头来叫她看上一眼。

谁知却听他与门口候着的宫人道:“全换了。”而后背影消失在门边。

宋轻风脑袋一僵,却见已立刻有人推门进来。

久在黑暗里,蜡烛的火光刺痛了她的眼。

她下意识闭了闭眼睛,还挂在眼角未干的泪顺着汗滑落下来。

蜡烛的白光照得高嬷嬷一张笑脸看起来格外瘆的慌,她三两步上前来,喜笑颜开地行礼:“恭喜宋娘子,贺喜宋娘子。”

宋轻风愣了愣,不过片刻功夫,自己就从姑娘变娘子了。

高嬷嬷道:“奴婢等伺候宋娘子回去洗簌去。”

宋轻风摸索着抓了衣裳披着,跳下床来,哪知双腿酸胀难言,险些站不住。

高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笑道:“娘子可当心些,您身子娇贵,可千万别摔坏了。”

宋轻风回过头,见原本铺得整齐的床褥已被她抓得皱成了一团,凌乱不堪。

想到方才的一幕,她还是忍不住脸颊发烫。

却已有宫人忙忙地将床上的被褥从里自外全都撤了个干净。

不一时床上重又铺了新的被褥,素色鎏金的样式,纤尘不染,半点褶皱也无,仿佛方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按规矩,侍寝完之后她是不能在此久留的,连洗簌也需回自己的屋子。

宋轻风随着几名嬷嬷一道回去。

外头的天还是黑得如墨染得一般,天上无星无月,连风也停了。

角落里虫子叫唤得欢乐。

快要离开方华殿时,宋轻风见那几个抱着换下来的被褥的宫人走到外头的角落里交与人道:“全总管吩咐,这些褥子送出去处理了。”

她扫了一眼仿若未闻,裹了裹身上的衣裳,与几位嬷嬷到了刚开始沐浴的地方。

嬷嬷们伺候得愈发殷勤,热水茶点,无不准备地极为妥帖。

她泡在水里,一时舒服的浑身像是散了架子一般,像是变成叶子一般一片片飘在热水里头。

不一时却见一嬷嬷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黑漆漆的药进来了。

高嬷嬷攀在浴桶边上轻声细语安慰她道:“娘子莫要伤心,这只是规矩。一般在太子妃产下嫡子之前,其他妃妾是不能有孕的。今日娘子承了宠,那可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人,娘子这身份地位那也不是其他的妃妾能比的,以后机会还多得是。”

第一个人?

他做起那事来轻车熟路,一击即中,居然会是第一次?

宋轻风被热水泡得困意大起,只听得高嬷嬷蚊子一般得嗡嗡说个没完,懒得动弹,只是闭着眼睛,就着药碗一饮而尽。

不得不说,这药闻起来难闻,喝起来更是苦得人发呕。

她被苦得睁开了眼睛。

好在高嬷嬷早有经验,已有蜜饯送来了唇边。

李岏洗簌干净,回到房间。

屋内早已没了人,床上被褥换了个干净,连床帐都换了新的来,床头燃着一炉新制的沉香。

满室冷寂清冷的香味。

他扫了一眼便坐了下来,靠在床背上,好一会与全福道:“明日让詹事府拟定册封的令旨,封今夜侍寝的。。”

见太子眉心微皱,全福小心提醒道:“是宋氏女。”

李岏道:“封宋氏为奉仪。”

全福压下面色,只是低着头连声应是,又笑道:“太子殿下如此洪恩,那宋娘子只怕要感激得痛哭流涕了。”

这宋氏说是顶着御赐的名头,可陛下也只给了侍妾,一个正经名分也无。

奉仪虽是太子侍妾中最末等的九品,可到底是个正儿八经的名分。

李岏方欲睡下,却听外头突有人低声:“太子殿下,臣有事求见。”

是高守,这么晚来求见,定是出了事。

李岏双目一暗,道:“进来。”

却见高守低了头,进来便跪下,也不啰嗦,磕头道:“臣在东宫内抓到一个刺客。”

李岏披了衣裳,去到外间,方在椅子上坐定,却突然室内响起一个声音道:“臣磕见太子殿下!”

那声音如洪钟一般,将他吓了一跳。

高守见殿下受惊,立刻拔出腰侧长剑向着声音刺去。

李岏低下头,发现地上匍匐着一个人影,如圆球一般趴在地上剧烈抖动着。

高守举剑在对方颈间,禀告道:“太子殿下,这便是臣抓到的刺客。”

森冷的剑身贴着脸,跪在地上的刺客被死亡的恐惧吓得肝胆俱裂,浑身发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道:“饶命啊!饶命啊!大人啊!殿下啊饶命啊啊!”

全福初见那圆冬瓜的身形便心中打鼓,此刻再听声音,不确定地道:“宁安侯?”

果然刺客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不是那宁安侯宋怀德还能是谁?

正是因着宋氏今夜侍了寝,高守才没有就地将此人处决,而是深夜惊动了太子。

宋怀德见到全福便如见到了救星,手脚并用跪爬过来就抓住他的衣摆哭泣道:“全福公公,您可千万替我作证啊!我真的不是刺客啊呜呜呜。”

全福心道不好,只好擦了汗解释道:“回太子殿下,这确实是宁安侯,他今日特意送女来东宫的,只是不知为何还未出宫去。”

李岏想到此,面色一哂,问底下跪着的人:“宁安侯?”

高守这才将剑挪开。

宋怀德感到浑身汗都湿了,忙咚咚咚拼命磕头:“臣宁安侯宋怀德拜见太子殿下!臣实在是冤枉的啊,臣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当刺客,臣那是不学无术,只知道吃喝嫖赌,怎么有本事做刺客啊,臣好冤枉啊啊。”

李岏直觉得屋内跪着一只大窝瓜,咚咚咚地在敲,声音在黑暗里格外刺耳,不由眼皮跳了跳。

高守打断道:“太子殿下,臣抓到他时,他还未出宫,正鬼鬼祟祟地在膳房里头烧香。”

宋怀德忙拼命磕头,脸上眼泪鼻涕糊做一团道:“臣原想磕完头就出宫去的,可是。。可是实在是坏了肚子。。只好在东宫里头找茅房,找了半晌。。”

他寻不着,又忍不住,愣是最后蹲在草丛里解决了。

等他从草丛里腰酸腿软地爬起来的时候,宫门都已下钥了!

“小人如失了头的苍蝇吓破了胆,只能颤巍巍躲着,想等着天亮了再出去。”

高守却举手拿出一个玉色的发簪和一卷纸包道:“胡说!你若是不慎耽搁了出宫,大可找管事禀明情况,可你没有,却一个人鬼鬼祟祟去了侧室。臣派人搜了他的身,在他发簪上搜出毒香,他手里的香炉已被下了毒!”

若不是他知晓今日殿下召了宋氏女侍寝,而这人又是宋氏生父,他也不至于敢大半夜来搅扰太子殿下。

想到若是这父女二人有不臣之心,他心中一阵后怕。

全福也想到了此点,面上褪了血色。

李岏当然早就想到了,可他整个人圈在椅子里,懒懒的,面无表情,并没有打算要查看那药的意愿。

宋怀德拼命摇手道:“不不不,就算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啊,这。。这真不是毒药。”

全福上前问道:“这是何物?”

宋怀德一张脸都有些扭曲了。

“这。。这只是春。。药。”

这是他逛春风楼常备的东西,怕家中母老虎发现,狐朋狗友支招,花了重金买了这样一只内有玄机的发簪,可保万无一失,不想今日居然立刻被搜了去!

其实今日他从草丛里爬起来,发现误了时辰,正欲去寻全福。

哪知走到半道见到两生得如花似玉的宫娥,当真仙子一般见所未见。

他一时鬼迷了心窍,悄悄跟在了后头。

那时天色已黑,两宫女并未察觉被人尾随,只是跑去膳堂里头用完饭,又回了自己的屋子。

更妙的是那宫女二人单住在一间。

宋怀德自小风月场里打滚,何曾见过这般貌美,又是在宫中禁地,一时刺激又紧张地要发疯,决定悄悄潜入室内烧个香,在里头下点药,叫那小宫人夜里头落入自己怀里。

他再混账,也知这事要是说出来,自己小命难保。

可解释为何燃了此香,他五官扭曲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说辞来。

李岏见他早已吓地尿在了当地,面上更是糊得不成样子。

堂堂侯爵,这幅模样,当真令人满心厌恶,一眼也不愿多看,只是与高守道:“按宫规处置。”

说着长身而起,欲要离开。

高守立刻领命道:“是。”

宋怀德不知宫规为何,抬起头瞪着大眼盯着高守的嘴。

却听高守立刻与旁边人道:“拖出去,斩立决。”

斩立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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