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葶月美眸愣住,心跳骤然跳得厉害,一股没来由的灭顶般罪恶感迅速席卷全身。
可她不能漏出破绽。
她暗暗深呼吸,佯装镇定,面上疑惑道:“县主,这是什么?”
“你别装了!”静安大声斥道。
她最烦这种装柔弱博取同情的女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去勾引男人。
她母妃后院里不知多少这种货色,仗着自己有点胸.大无脑的美貌,天天缠着父王。
静安冷笑的将那张宣纸朝空晃了晃:“沈葶月,你装也没用,昨晚我都看见了,你勾引世子,跟他在亭子里亲密苟.合,衣裳都被撕碎了,我说的没错吧?”
沈葶月病同容的小脸愈发冷白,软衾下的指甲紧紧攥到嵌入肉里,可她面上依旧不能露出任何怯懦。
她美眸微闪,大脑快速思考。
静安县主敢拿着证据直接找到她的身上,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不敢去找陆愠,或者告诉陆老夫人和长公主。
镇国公府的私事,又涉及到陆愠,便就是真的,陆老夫人和长公主又怎能向着静安县主,只会用权势压下此事。
至于静安没去找陆愠,大概也对陆愠的脾性有所了解,那样桀骜矜贵的世家公子,岂会怕这种小女儿家的威胁。
以上三人都找不了,所以静安只能找自己,柿子挑软的捏。
这世道果然弱肉强食,亘古如此。
沈葶月眸光一瞬清明,想好了对策。
她冷淡道:“我实在不知县主在说什么,更没见过这东西。县主若是怀疑我和世子有私,不如将这东西呈给陆老夫人或是长公主吧,我与你对峙便是。”
既然陆家和陆愠都不会搭理静安,那她何必害怕,咬死不承认就是了。
不过是对陆愠爱而不得的怨妇罢了。
她不能怕。
静安怒极反笑,鬓边的鎏金桃花步摇也跟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好啊,沈葶月,我倒是小看了你。也对,你那么浪.荡,连陆愠都敢勾引,你以为日后长公主能放过你?凭你的身份,哪怕给世子做侍妾都不配,陆家只会悄无声息的解决了你!”
沈葶月黛眉微抬:“那也是陆家的事,跟你有何关系?”
“你!”静安气急,恨不能打她一巴掌。
可眼前女子倒不像寻常弱妇,嘴皮子功夫了得,自己若是动手她指不定要怎么耍赖撒泼呢。
她神态阴狠,手指着沈葶月:“你等着,我很快就会让你看见,我跟陆家到底有没有关系!”
撂下这句话,静安摔门而出。
打发走了静安县主,沈葶月松了口气,素腕轻抬,这才发现额头冒了一层汗。
原来昨夜丢的地图竟被这位县主捡到了。
那又何妨,只要她不承认,县主也拿她没办法。
只是静安不会对陆老夫人和长公主开口,未必不会不找别人。
如今两人树敌,她应该很快就会查清自己的底细,知道她即将与陆庭成婚。
那么静安,未必不会不去陆庭身前说什么。
沈葶月下意识抬手摸向锁骨处,阵阵刺痛感不断传来,她不用拿铜镜也知道这是昨夜陆愠弄的淤青红痕。
得想个办法尽快消下去才好。
她杏眸闪过一抹暗光,哪里就那么容易生病呢,只是她满身难消的痕迹,见不了人罢了。
静安走后,元荷端着红木托盘走进来,见沈葶月坐在榻上凝神思索,温声道:“姑娘病中难捱,嘴里恐没有味道,今晨五姑娘送了点燕窝过来,说是滋补身体最好,奴婢浇了牛乳,您趁热尝尝。”
沈葶月正为身上的痕迹烦恼,却听见陆珍如此惦记自己,不由得心下懈防,面色缓了下来。
她端着白瓷碗,小口吃着,忽地想起长公主之前送的见面礼里好像有一雪凝膏,落玉姑娘说是祛疤最好。
若那雪凝膏真是灵药,或可破局。
而后的日子,沈葶月每日让元荷用雪凝膏给她涂抹身子,一连五日,淤痕果然消了不少,沈葶月悬着的心也渐渐松了下来。
这五日里陆珍每日都来陪她说话,有时候带时新的零嘴儿,有时候带新奇的画本子,像姐姐一样照顾她,陪她解闷。
陆清偶尔来,也只是略坐坐便走了,且每次探病时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她觉得浑身不舒服却又不知道原因,总是如坐针毡。
第七日清晨,陆珍如约而至,沈葶月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早早就侯在廊下,此时快到四月,院子里的杏花梨花渐渐抽出了新芽,日光和煦,风也暖和了许多。
“五姐姐。”沈葶月瞥见那抹鹅黄倩影,上前几步,甜甜唤道。
陆珍今日打扮的甚为俊俏,不仅涂脂抹粉,还换上了新衣裳。
她拉着沈葶月的手却并未进院子,眉眼含笑,娇羞道:“葶儿,今日不能陪你了,廷远哥哥约我出去。”
沈葶月恍然大悟,这几日陆珍姐姐陪她的时候,三句话不离廷远哥哥,满眼都是爱慕。
她以手掩唇轻轻笑了笑:“怪不得姐姐今日用心打扮,不是给我看的,而是给江家二公子看的,啧!”
她很少露出如此娇憨俏皮的样子,可在陆珍面前,她仿佛真的是陆珍的妹妹,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话,逗趣。
陆珍被沈葶月臊得娇羞,捂着眼皮,嗔道:“好你个葶儿,病好了话也多了,赶明儿非得让大哥哥管管你。”
沈葶月边笑边替陆珍整理钗环,一双葡萄眼眸亮晶晶的,轻声哄:“既然如此,姐姐快去吧,姐姐今日当真是,极美。定能将那江太师府上的二公子迷得不知何为方物。”
陆珍被她哄得喜笑颜开,娇羞跑出去了。
等人走后,二门上的丫鬟来报:“姑娘,大公子今日休沐,说要带您出府转转,还请您准备准备,他在外面等您。”
沈葶月眼皮抬了抬,终于可以出府了!
她最期待的两件事,都只有出府才能办成。
她当即回道:“劳烦表哥久等,我收拾好即刻出门。”
出门前,沈葶月想到或许静安临走前去找了陆庭,她嘱咐元荷给她换一件低领口的罗裙。
陆庭那样的君子,恐不会提,可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苟.且,他心里焉知不会存个疑影。
那自己大大方方给他看就是了。
沈葶月这边梳洗打扮,门外候着的陆庭却意外碰见了刚去二房主母请安路过的陆清。
陆清瞥见这好情郎等佳人的一幕,顿时懂了,这是要去约会。
她施施然走过去行礼:“见过大哥。”
陆庭颔首,温声道:“六妹妹同安。”说完,便继续等着。
大房与二房来往甚少,何况陆清平日素来话少,不爱接触人。
可今日,陆清兴致颇好,清冷的眸子顺着陆庭的目光一同看向云水阁,她突然道:“大哥,你打算怎么跟沈妹妹说你老家表妹的事。今天请安,我听邵姨娘说,筝表妹今日就到长安了。”
听到故人闺名,陆庭身形一顿,一段很恍惚又缥缈的记忆霎时涌入脑海,他的脸色顿时很难看。
许筝表妹与他初尝情.爱的事儿,仿佛历历在目,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