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原因。”
姜南收起镜子，眼神黯淡了一下，轻声说，“可能会耽误学习吧。”
“会吗？”陈其北凑过去盯着姜南的头发，疑惑道，“我觉得不会，你已经那么牛……
“吵死了吵死了。”陶晓希突然转身拽起陈其北的耳朵，“作业写完了吗你？”
陶晓希这是又在替她解围。
姜南低头笑笑，突然发现刚才还放在课桌中间的牛奶好像离她近了一些。
“丛也。”姜南微微侧首看向丛也，“你的呢？”
“在这。”
丛也从桌兜里拿出一罐和她一模一样的。
“谢谢。”
姜南也把牛奶收进桌兜里，看了一眼丛也手底下的书。
他似乎在背政治题。
姜南抿起唇，思索了一阵子，轻碰了一下丛也的胳膊。
“我帮你学习吧。”她说。
“嗯？”丛也抬起头，瞳孔很明显地震动了一下。
“我帮你提高成绩。”姜南凑过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上次陈老师说你的文综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我来帮你。”
“那你呢？”丛也敛起眉，神情有些复杂。
“我……”姜南下意识抚了抚右脸，没想到他会反过来问自己。
“再等等吧。”姜南伸出手，“把你的文综卷子给我看一下。”
丛也皱起眉：“那把你的数学卷子给我。”
“不要。”姜南别过脸。不看他。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姜南听到丛也长叹了一口气。
而后她桌上多了一张卷子。
“我来看看。”姜南扬起唇，把卷子放在课桌中间。
189分。
还不算太差。
“先说选择题吧。”姜南轻点了一下桌面，“你错的已经算很多了，想要上二百，就一定要提高选择题的正确率，只允许自己错五道以内。就像你答数学试卷一样，我记得你选择题不都是全对吗？”
丛也点头。
真是不谦虚。
“先从政治开始吧。”姜南把卷子还给他，“要先开口讲，以后的政治课上你要积极主动地和老师互动。”
－
提到文综，大部分人最先想到的就是大量的背诵和书写。
但姜南不同，她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学习方法。
以政治来举例，姜南能够充分地利用上课的四十五分钟去快速记忆知识点。
课上，她永远都是最先和老师互动的人。
每当老师提出问题时，如果是姜南背诵过的，她会立刻大声回答。遇到不会的，不会沉默，而是当场翻开书去找答案，再自己读出来。
当堂课下，她从不偷懒，会主动去记刚才不会的知识点，确保下次上课遇到同样的内容能够第一时间背出来。
“用这样的方法反复记忆。”姜南把自己学习的方法讲了一遍，而后看向丛也，“所以你要开口说，这还是跟你学数学一样，每次你给其他同学讲题的时候，是不是也帮自己加深了一遍记忆？”
丛也：“是这样。”
姜南继续说：“只要你能把背过的知识点完整复述出来，就表明是真真切切地记住了。而且所有的知识点都是互相串联起来的，比如这堂课学习了某一项制度的具体内容，那么老师肯定会先问这项制度提出的背景是什么，然后根据这些具体的内容再去推断它的意义。等到下一堂课，你必须保证自己能准确地说出背景、内容、意义分别是什么。”
姜南讲得仔细，等她说完，才发现丛也一直弓着身体在听。
他太高了。
“先这样吧。”姜南坐直起来。
前排，一直在偷听的陈其北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小声说：“姜南太可怕了，我以为她会给阿也讲题，结果她竟然让他上课回答抢着问题。”
“你懂什么。”陶晓希白了他一眼，“聪明人都是先学方法。”
……
当天，姜南就在政治课上验证起了自己教给丛也的方法。
四班的政治老师梁知微，是高二年级政治组的组长，她最大的乐趣就是课前的十分钟提问时间。
只要有一个人答不出来，那就得站到下一个人回答出来为止。
在四班，每次遇到难题的时候，梁知微会故意以姜南为圆心，提问她周围的所有人。等站满了一圈，她才点名叫姜南来回答。
姜南知道梁知微的习惯，便故意打开书等着。
果不其然，她今天又问了一道很难背的题。
周围的同学挨个被提问了一遍，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全面。
“姜南。”梁知微用力扣了一下桌面。
姜南站起来，摇头：“梁老师，我记得不太熟。”
梁知微眼里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想到姜南也不会。
正准备自己讲时，姜南指了指旁边的丛也。
“老师，我早上听见丛也背了。”
丛也倏地抬起头。
不是说好从明天开始吗？
“那行，丛也你来答。”
梁知微看向丛也，突然想起来她好像从没叫这位理转文的学霸回答过问题。
“快快快。”姜南在底下拽拽丛也的校服袖子。
丛也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
而后一字不差地答完了整道题。
姜南挑起眉，和她想的一样，丛也的记忆力果然很好。
有了第一次的尝试，接下来的一整节课，每当梁知微开始互动，丛也的袖子就被会轻轻拽一下。
这样一直到下课，丛也发现自己的校服袖子竟然被姜南拽出了一个三角。
但不可否认的是，梁知微这堂课讲的知识点，他已经记住了大部分。
丛也偏过头，看到姜南正在预习下一课的地理。
他一直都知道，她比任何人都要自律和努力。
所以每次的年级第一名从来都不是空穴来风。
晚上，丛也收到了姜南的微信。
[姜：明天早上去走廊背书吧，不要再一个人坐在那默背了。]
[Nature thrives：好。]
嘴角扬起从未有过的弧度，丛也关上手机，立刻就把数学题换成了文综组卷。
－
延桐的秋天总是格外短暂。
很快，期中考试和冬天一起来了。
“这次考完试可是要开家长会，你们一个个必须重视起来，少吊儿郎当地不当回事，小心到时候回家被揍的屁股开花。”
考试的前三天，陈丽和往常一样来口头敲打人。
底下一阵哄笑。
姜南扭头看了一眼丛也，他压根就没有在听老师说话，注意力全部在手底下的卷子上。
他这次肯定会有很明显的进步。
“你的记忆力很好。”丛也忽然抬起头，把自己刚才在写的卷子放在姜南跟前。
“这次要不要先背几条公式，我保证你写出来就能得分。”
“嗯？是给我的吗？”
“你不是在做题吗？”
姜南凑近过去。
丛也扬起唇，轻声给她讲：“期中考试肯定会从这些题型里面出，你尽量把每一条公式都背下来，看到类似的题就算不会做你也先写公式。”
姜南这才看到，丛也自己出了一张卷子。
“那你呢？”她望着他。
“放心。”丛也下意识伸出手。
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我做了很多题，你说的也都背会了。”
……
期中考试的考场是按照上一次月考的名次安排的，丛也正好在第一考场的最后一个。
姜南去自己考场的时候恰好路过他的座位。
她从后门探头进去，看到座位是空的。
“马上就考试了，还不到。”
一回头，丛也竟在身后站着。
“吃饭了吗？”他递过来一个三明治。
“我路过看看。”姜南摇摇头，答非所问。
也没拿丛也的三明治。
“她考试的早晨不吃早饭。”前面的人忽然转身，打量起丛也。
丛也拧起眉，瞥了一眼桌角的姓名。
“抱歉啊哥们，上次刚好超你一名。”宋景文勾着唇，满眼都是得意。
“嗯。”
丛也冷淡地应了一声，转而把视线投向窗外。
考试的早晨为什么不吃早饭………
期中考试的科目安排和高考一样，第一天的下午是数学。
开考的前一分钟，姜南又在大脑里把丛也给的数学公式过了一遍。
和丛也一样，她也会押其他科的题。
所以一拿到数学卷子姜南就先看后面的大题。
“果然……”姜南摇摇头，感慨道，“这个人的149不是随便考的。”
－
一周后，高二年级的成绩和排名最先公布出来。
姜南早早从家里出发，准备去看看成绩。
第一次那么用心去教别人学习。
所以比起自己，她更期待丛也的分数。
往常一样，学校在教学楼下面的公示栏里贴了榜，姜南到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
“借过借过。”姜南踮起脚，从榜首向下看。
突然，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223？！
丛也他竟然考了223？
就这么涨了34分？
“姜姜！姜姜你快来！”陶晓希不知从哪窜了出来。
“70！70！你数学七十！”
姜南倒吸了一口凉气，视线向下移。
她竟然也排到了第二十五名。
“太好了姜姜，卜老师这次肯定不找你谈话，得表扬。”陶晓希挽起姜南，满眼都是喜悦，“我就说你得提高数学成绩，这才七十分就直冲前三十名，要是你下次考个一百一，前五名就是大洗牌哇……”
“晓希。”姜南舔了舔唇，显然还没反应过来。
“刚才没看错吧。”
“当然没有！我看了好几遍。”陶晓希拍拍姜南，“咱稍微自信一点。”
回到教室，还没多少人来。
姜南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座位，拿出被自己藏起来的数学卷子，又去找丛也的。
几分钟后，姜南沉下脸。
“我找到原因了，选择题一道都没错。”
“是……？”陶晓希眯起眼。
姜南认命地点点头：“我不会做的全部都编对了。”
陶晓希倏地一下泄了气。
“完了，那卜老师还是得谈你。”
“我大题都写了的！”姜南鼓起脸，反驳道，“每道题都写了基本公式。”
“这么认真？”
课桌被人碰了一下，丛也放下书包。
姜南眼前一亮，赶忙去拽他的袖子：“你看到文综成绩了吗？223分呢！”
“嗯，看到了。”丛也点点头，拿出书包里的三明治递给姜南和陶晓希。
“你数学也有进步。”
两个人都有，姜南也没有多想，便拿出刚对完答案的卷子给丛也看。
“你看，我选择题全都对了。”
而后不等他说话，姜南又耸了耸肩：“不过遗憾的是，大部分是因为运气。”
“也算。”丛也笑了一下，安慰她，“至少总成绩已经排在第一考场了。”
……
周二，学校准时召开了家长会。
姜南提前三天给罗美琪打了电话，她当天才从远宁赶回来。
又是踩着点进的教室。
进教室前，姜南叫住罗美琪，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口：“我们数学老师找你。”
罗美琪：“行吧，待会儿结束了我过去。”
姜南沉下脸，在门口站了一会才想到陶晓希还在实验楼等她。
走到一楼时，看见丛也一个人站在转角。
“你家长没来吗？”姜南走过去。
丛也摇摇头：“他们在国外，今天是我奶奶来。”
“这里太冷了。”姜南指指对面的实验楼，“我们都在那里的空教室等。”
“好。”丛也点头。
两个人在实验楼等了快一个小时，陶晓希冷得直跺脚：“我觉得卜老师不会批评你的，你比上次月考进步了四十分呢。”
“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我心里总是有点慌。”姜南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教学楼。
“我还是回去看看吧。”
她跑回教室时，家长会已经结束了，只剩几个值日生在打扫卫生。
“咱班这次好像成绩不错呢，陈老师说得格外简单。”贺淼站在讲台上，看向后门的姜南，“姜南，我看见陈老师带着你家长去了对面的数学教研组办公室。”
姜南急忙转身下楼。
她心里慌着，并没有注意到丛也也在教室里。
因为开家长会的缘故，办公楼里老师全部都去了各自的班级。
楼道安静的可怕，姜南一层一层地向上爬，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快到三楼时，她听到了卜瑶的声音。
“您一直就是持这样的态度吗？我觉得不对，有问题。”
姜南怔住。
为什么是这样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