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换?

拿什么来换?

听见这句话,江卿月有一瞬间的呆滞,竟然没立刻反应过来。

待意识到自己与岑移舟离得太近,下意识还要往后退,后背抵住硬门板的触感传来,告诉她,已经无路可退。

“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垂在袖中的手不安地捏紧,江卿月说这句话时,罕见地结巴,想要移开视线,脑袋像是被固定住一般,只能这么看着他,动都动不了。

这么近的距离,一切都显得极为局迫。

眼睫颤动,只看见他望向自己那双沉得不见底的眼,无法透过那双眼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阵阵心慌。

她有什么能拿来换的?

无措而又弥漫,夹杂着对他的惧意,眼神闪躲,浑身上下散发着抗拒,明明很想离开,却仍旧站在这。

岑移舟看了她一会,终于大发慈悲后退一步,视线仍旧停留在她身上,说:“江小姐当是要问那晚我和你是否有肌肤之亲。”

说肌肤之亲这四个字,语调未曾有半分变化,却给人一种旖旎的感觉,叫听这句话的人无端觉得羞赧。

她面上浮现的羞意被他捕捉到,怪异的,不可控制的情绪升起,令人上瘾,想要更多。

想看她更多的这样的表情,只想自己一人能看见。

指尖摩挲,忽地想起那晚她檀口微张,咬住自己指尖时,她动人的模样。

岑移舟稍稍动了身子转身走回去背对江卿月,将那半杯茶饮下。

这才开口:“若是真有,今日你便不会出现在琼宇楼。”

江卿月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未来得及再问,又听他说:“而是在我的府邸。”

脑中轰的一声,绷紧的那根弦断了。

双手摸上身后门板,指尖扣到门栓,想要立刻逃离这,刚转身,他的声音再起。

“江小姐这就要走了?”此刻的他对江卿月来说,是那猛兽,片刻都不能久待。

一把打开门,前脚刚跨出去,他接下来的话阻止了她的步伐。

“我本还有件事要与江小姐说,不过江小姐急着要走,下次再说吧。”

岑移舟转了身,目光紧紧擒住站在门口的女子,道:“我送送江小姐?”

江卿月立刻出声:“不,不用了,大人事务繁忙,不用送的。”

她说完,抬腿就要走,还是忍住了内心对离开的急迫渴望,转身面向岑移舟,垂着头,向他行礼。

岑移舟听着她喊自己大人,一丝不满溢出,却也未曾再说什么,看着她离开。

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待这间包厢只剩下自己时,他才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帷帽,做了个手势,一道黑影自包厢外出现。

“把这个,还给她。”

江卿月顺着记忆出了琼宇楼,还没走几步,面前忽然冒出一个黑衣人,猝不及防被吓得魂都快飞了。

待看见他递过来的帷帽,僵硬地说了声谢谢,立刻戴好,快步离开。

一路上心情从震惊到忐忑,再到看见熟悉的巷口,爬回府里没有被发现,变得安心。

悄悄走回自己院子里,瞧见柳梢还守在房门口,心头酸涩。

什么时候,她们才能彻底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看别人脸色。

江卿月的身影一出现,柳梢欣喜地跑过来,问她一切可还顺利。

江卿月想点头,但一想到刚才岑移舟那可怕的一句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了这位左相大人,他已经两次说出这种话。

他们之间本就没接触过几次,他怎么会说出要她嫁给他这种话?且今日他说的在他府邸里,除开已经嫁给他成为他妻子,只有另外几种令她羞于启齿的可能。

江卿月深吸了口气,摁住胸口,暗暗发誓,日后遇到岑移舟,一定要避着他走。

“一切顺利。”

得到那个答案,江卿月心里轻松了不少,但还有几分疑惑,自己是怎么进的岑移舟房间,还有身上的那些痕迹,究竟从何而来,这些兴许只有在岑移舟那能得到答案,但她不想再去问第二次。

只怕自己全须全尾地进去了,再也出不来。

“那小姐,你……”

两人走到屋内,柳梢说她出去的这段时间没有人来,担忧道:“那小姐,你与岑公子的婚事,就这么被退了?”

江卿月失神许久,脑海里与岑亭泊相处时那些愉快的记忆一点点浮现,最终停留在他质疑的目光上。

她这个人,性子倔,这意味着一旦认定某种事或是某个人,就会全身心投入。

同样的,被背叛,也会毫不犹豫地脱身。

“嗯。”

眼睫颤了颤,江卿月闭了眼,轻声说:“他并非良人。”

阖起的眼帘不受控制地急促颤动,双眸猛地睁开。

那句“并非良人”如同魔咒,一直在脑海中翻旋。

江卿月笑了笑,觉得自己真可悲。

还没有一个外人看得清。

岑移舟说的真对的,岑亭泊他,并非是她的良人。

他说要娶她,还说会保护她。

可是他们退婚了,在自己遭受那些恶意的揣测之时,他从未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

岑亭泊,这样的你,拿什么来娶我?

一行清泪滑落,重重的叹息声响起,听得柳梢心里又酸又苦。

“小姐你别难过,没了一个岑亭泊,还有更好的!谁稀罕他啊。”

江卿月嗯了一声,心中默念,谁稀罕啊。

可真的能做到说放弃,就放弃吗?

傍晚时,江父下朝,回来后愁容满面,看着江母欲言又止,几次想开口,但又收回去。

他不说,江母也不急,用完万善,起身就要回去,这时江父终于忍不住了。

“卿卿出事那日,圣上留我一人,你知道当时是为的什么留下我吗?”

江母见他这样子,便知事情严重,道:“出了何事?”

“今日,圣上又问了我一模一样的问题。”

“这次我回的是,卿卿与岑亭泊婚约已退。”江父面色凝重:“我这么一说完,圣上直接让我走了。”

“所以你是觉得,圣上想——”

江父瞬间凛了眼色,向江母摇头。

“这些日子你照看好卿卿,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绝不能出事。”

“至于岑显宗那边,那老小子我早看他不爽了,要不是看他是卿卿未来公公,我会处处忍让?”

江父恨恨出声,他必会揪住岑显宗把柄,好好治治岑显宗,给卿卿出气!

江父的猜想并非无所依据,但猜错了主角。

待月中上朝,听见那道赐婚圣旨时,眼睛瞪得像铜铃。

双眼缓缓转向对面的岑移舟,若不是还在朝上,他直接就要去质问岑移舟,他弟弟刚没了婚约,就迫不及待攀上高枝,想一步登天飞黄腾达?

做梦呢!

江父头一回气冲冲回府,却只将这事压在心里,谁都不说。

他得给卿卿物色个出色的夫婿,得配得上卿卿,还要比岑亭泊那臭小子好,处处压得过他。

江父这几日上完朝,明里暗里问那些个大臣家中适婚子弟,旁敲侧击,几乎快将大臣侯王问了个遍,怎么都觉得不满意。

下朝时琢磨这事出了神,没注意到刻意停留等他的身影。

直到听见有人朝自己说话:“江大人这几日问了好些个大臣,可有满意的人选了?”

江父一抬头瞧见这张几乎日日见的脸,气不打一处来。

“你监视我?”

岑移舟语气平常:“江大人未曾掩饰,稍稍一问便知,何来监视。”

自那日赐婚圣旨一出,谁人都知岑府二公子要娶明黄公主,那相府小姐要是再嫁,怕是只能做妾。

说起这事时,江父气红了脸,放出话去,绝不可能把自己女儿嫁出去当妾。

“你问这事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干系。”

江父气冲冲要走,骤然听见他的话,双眼再次瞪成铜铃,瞬间转身朝他冲过去。

“在下倒是有个想法。”

岑亭泊与李郦的婚事本瞒的好好的,江父与江母再三嘱咐过,不要在江卿月面前泄露半分。

可她还是知道了。

江卿月以为自己能放下的,事实上根本做不到。

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快就要另娶。

江卿月想了一下午都没想通,回过神时,天已经黑了。瞥见柳梢守在自己边上,立刻问:“父亲现在在哪?”

柳梢刚说话,江卿月已经起身往外走。

“老爷正与夫人在正厅议事。”

江卿月没有听清柳梢的话,匆匆往正厅走,步伐越来越急。刚步入正厅,想要问江父这是不是真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父亲,我——”

只有江母坐在那,江父却不在。

见她来,江母罕见地有些慌,站起身来要朝她走过去时,江父的身影出现。

江卿月立刻扭头望去,欲要再开口询问,眸光瞬间惊愕。

一道更为高大挺括的身影自江父身后逐渐显露,漆黑的阴影逐渐褪去,露出他的全貌,俊逸的容颜配上他这一身官袍,任谁看了都移不开目光。

“左相……大人?”

江卿月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只看到他朝自己微微鞠了躬,绛色的衣袖飘荡,有些晃人眼。

“卿卿你先回去——”

江父的话刚说完,岑移舟声音起:“既然江小姐在这,我便直说来意了。”

江卿月听着这句话,心头一跳,下意识倒退几步,方要移开目光,却对上他转过来的视线。

他背着光,望过来的眼黑沉一片,像张大网,四面八方兜过来,不留一丝能让她逃跑的机会。

“江小姐若是缺夫婿,可否考虑考虑我?”

室内寂静,针落可闻。

谁听到这句话,面上第一反应便是震惊。

就连江母都难以控制得了自己的表情。

“你敢——”江父怒喝一声,与此同时侍从匆匆跑进来:“老爷,岑二公子要见小姐,奴将他拦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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