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疼男人会倒霉,她才不心疼!

少女的裙摆很软,风一吹,这裙摆便包裹住了他的手,他将少女抱得更紧了。

这一夜,他未眠,坐在台阶上,仿佛回到了十年前。

他也曾是意气风发,无忧无虑的少年。

父亲会亲自教他功夫,母亲会心疼地为受伤的他上药,就连那时的长姐也并不是现在这样冷冰冰的,她省亲回边关时,会为他带好多京城时兴的玩物。

在那北疆边关,风沙漫天,他却也活得自在。

这一切都结束在顾家军战败,母亲战死在沙场,他与父亲被俘的那一夜。

年仅六岁的他,面对刀枪毒药,生刮骨肉,都不曾屈服。

敌军首领是个疯子,他让自己亲手杀了父亲后,便可以放了一个人。

他怎么会杀父亲?

可,长姐要生了,满身鲜血,痛苦不堪,还有长姐肚子里的小外甥,他还未好好看这世间。

他有罪,他弑父,是个千古罪人。

可他还要活着,还要撑起顾家。

长姐恨他,却不杀他,甚至有时会在人前维护他,就是因为长姐需要他撑起顾家。

哪怕是个虚架子,也要他撑起来。

清欢望着自己的绣棚,和自己被扎成筛子的手,第一百零八次叹气和撂挑子。

“顾长风要的发带怎么这么难绣!我不做了!”清欢将绣棚扔在一旁,倒在床上。

“小姐,莫叹气了,以后你出嫁还要亲自绣嫁衣呢。”玉暖陪在旁边劝道。

清欢抱怨:“为何非要女子绣嫁衣,就不能男子绣婚服然后把我的嫁衣顺便也给绣好了吗?”

玉暖笑了:“那小姐以后择婿还得多个要求,要女红好。”

二人谈笑间,清欢听见隔壁有动静,她知道是顾长风回来了,眼珠子一转,便翻墙去找顾长风了。

翻墙进院,这事清欢很熟悉,但这次她刚翻到一半,便见顾长风就在下面站着。

“江清欢,翻墙翻上瘾了?”

顾长风看着江清欢脚下松动的砖头,微微蹙眉,抬手接住了她差点踩空的脚。

清欢转身跳下来,眉飞色舞道:“这不是上次你让我给你绣发带,但是我不知道要给你绣多长的,过来量量尺寸嘛。”

“算你有良心,还记得这件事。”

清欢记性不好,总是前脚答应后脚忘记,这次她能记住顾长风倒还有些欣慰。

清欢左手拿着尺子,右边袖子里却藏着一把剪刀。

她正好借量尺寸的由头拿到顾长风的一缕青丝。

顾长风坐在石椅上,清欢站在身后,琢磨着怎么剪才能让他不易察觉。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青丝更是不能轻易动的东西。

要是让顾长风知道自己剪他的青丝,那还了得?

清欢小心翼翼地剪着他的头发,一颗的青梅果却准确无误地砸到了顾长风的头,顾长风下意识地回头。

清欢眼疾手快,将剪子藏在身后,嘴角扯起一抹牵强的笑:“怎么了?”

顾长风嘶了一声,站起来:“只是颗青梅果砸到了我,你慌什么?”

“我,我没慌啊。”

“你身后藏了什么?”

顾长风向清欢倾身,看着她微微抿起的嘴角和慌乱的眼神,知道她肯定有事,便一手抢过了她手里的剪子。

锐利的边缘刺破血肉,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清欢立马道:“快松手啊!”

顾长风仍旧不撒手,而是愈发攥紧剪子,让皮肉与剪子融合的更充分些,剧烈的疼痛涌上心头,反而快感十足,他笑道:“你拿剪子,是想杀我吗?”

“你有病啊。”清欢上手去扒顾长风的手,想让他松开剪子。

顾长风怕剪子刺伤清欢,只能松开手。

剪子落在地上时,清欢也松了口气。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只是想要你的一缕青丝。”清欢说话时,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嗔。

顾长风捡起剪子,挑了自己最柔顺光滑的青丝剪给清欢,惩罚似的捏了下清欢的脸,说道:“你早说不行?整的跟个刺客一样。”

“我以为你不会给我。”清欢揉了揉自己被捏疼的脸,她从小钱袋里拿出金疮药,拉过顾长风的手,一下子都倒在他的伤口上。

顾长风疼得闷哼一声:“没被你的剪刀疼死,但要被你的金疮药疼死了。”

“知道疼就不要总做这些危险的事啊。”清欢鼓着嘴,轻轻地吹着伤口。

平日里高傲的她弯了腰——居然只是想吹吹他的伤口。

想起昨夜,醉酒的她吐露出的真心话,她说不想让他不开心。

她在乎他。

只是片刻,顾长风便缓过神,他不是江清欢的偏爱,她此刻能为他吹伤口,也只是因为她见不得别人受伤。

顾长风:“江清欢,你还想要什么?”

“什么?”

顾长风收回手,不想完全沉溺在这片刻温柔里,他道:“你此刻要什么,我都给你。”

此刻,就算她想要他的命,他也甘之如饴。

清欢只当顾长风在说玩笑话,她道:“我还想要你的一滴指尖血。”

顾长风说了声好便咬破自己的指尖,红血落在清欢提前准备的瓷瓶里,她却高兴不起来。

这下,顾长风又受伤了。

“还有吗?”

“还有你的一滴泪。”

顾长风垂眸:“这个给不了你。”

不是他不想给,而是他哭不出来,早在十年前,他就把这辈子的泪哭完了。

清欢也没心思去取他的泪,只是盯着他的伤口,不肯离去,一句句嘱咐道:

“莫要碰水,莫要贪肉,会留疤的,留疤就不好看的。”

顾长风:“啰嗦死了,快走吧,不然江兄又会来找我了。”

清欢翻墙到一半,突然回头道,拿着青丝和小瓷瓶,巧笑嫣然:“对了,谢谢你给我的东西,今日你还算懂事,等会家里做蟹粉丸子,我让玉暖给你送一份。”

清欢已然隐没在墙后,顾长风裂着嘴回头,却看见路过的辛生。

顾长风嘴硬道:“那个,我才不稀罕她的蟹粉丸子,回头若是送来你吃了吧。”

辛生嘴上应着是,转身却翻了个白眼:公子快先看看自己的嘴角吧,都快上天了。

清欢发现自己这边的青梅树有些奇怪,果子明明都熟了,但就是没有落下的果子。

回想起还未搬离这个院子时,似乎每一年都这样,果子熟了,却只会稳稳地挂在枝头,从未掉落过。

清欢爬上树仔细看着果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难道真的是因为她比较幸运,所以果子才会格外懂事,生成她最爱吃的模样?

玉暖刚进院,就见这个场景,她赶紧道:“小姐,你怎么又爬树了,快下来,别摔着。”

“玉暖,我的青梅果和旁人的不一样。”

“小姐,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玉暖又不说话了,清欢追问道:“玉暖,你知道些什么吗?”

“小姐,你当真不知道?你就没想过,明明是同一棵树,咱们院子的青梅果却比顾公子的青梅果更大更甜,这是何缘故吗?”

玉暖这话将清欢问的一愣。

玉暖叹口气,自家小姐是个不开窍的,顾公子又是个不愿意多说的,她也只能干看着不好插手,如今既然小姐问起,她便只能说了:

“小姐还未搬离这个院子时,每一年春初,顾公子都会提前去买青梅果,然后用浆糊将青梅果贴在树枝上,一棵青梅树,三千颗青梅果,都是顾公子一颗一颗放上去的。”

清欢眼前,正好是一枝沾了浆糊的树枝,白色的浆糊半干,拉住了想要落下的青梅。

今年,她是突然回的这个院子,所以这些青梅果是最近才粘上的。

“小姐,林小姐来了,现下正在花厅里等您呢。”

“好,我现在就来。”

青梅树繁茂,挂着一颗颗不显眼却可爱饱满的小青梅,在不为人知处肆意生长。

花厅中,江夫人招待着林稚鱼,见清欢了,江夫人找个借口便离开了,好让两个人聊的开心些。

清欢将青丝和小瓷瓶摆在林稚鱼眼前,说道:“事情就是这样,只差顾长风的眼泪了。”

林稚鱼问道:“当时,你为何不干脆不管他,将他气哭呢?”

“我,我才不是那种……人呢,我就是想光明正大地拿到他的眼泪。”清欢的话越说越虚。

林稚鱼:“江清欢,你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对顾长风心软了,你不想远离他了。”

“没有。”清欢摇摇头,说道,“我只是在想,这种就是我的事,我不想让他因为我的事受伤害。”

“我与你说,心疼男人会倒霉。”林稚鱼一副老道的样子,说道,“那个顾长风克你,你都与我说了,最近一见他就倒霉,是不是?”

“你说得对!”清欢长呼一口气,肯定道,“稚鱼,你有什么法子?”

林稚鱼:“你问对人了,我前几日给你打听了,居然真的打听到一个秘密,顾大将军其实是顾长风杀死的!”

“啊?!”

“其中是什么原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若是在过几日顾家的忌日上提起这件事,顾长风定能气哭,或者委屈哭?我不懂,但你一定得到顾长风的眼泪。”

清欢有些犹豫:“我……”

“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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